这个称呼,温野菜便清楚自己找对了。
有了这个中年哥儿开头,其余几人也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按理说,一个村子里的人,是不太会同外村的人说自己村人坏话的。
可是对于半坡村的人来说,当初是因为喻商枝被秦老郎中收养,他们才认下这么个人,后来见他是个不成器的,巴不得赶紧撇清关系,省的拖累全村的名声。
一个身段瘦长,头顶包了头巾的妇人,抬手给温野菜指了个方向,“喏,那里就是先前秦老郎中住的地方,秦老郎中那可真是个好人,医术高明不说,若是谁家穷得揭不开锅,人快没了都掏不起药钱,他便不收了,人家拿粮食来抵,他也摆手不要。
他过身之后,我们整个村子的男人都去挖坟抬棺,现在想想,我这眼睛还酸呢。”
妇人抬手抹了抹眼角,足以可见秦老郎中确实在村子里很得人心。
不过,很快话锋一转,大家把冒头齐齐指向了“喻商枝”
。
起头搭话的那个大娘,把装衣服的盆子往上抬了抬,一脸愤愤道:“那喻小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秦老郎中想让他成材,继续当草医,这可是安身立命的好本事,可他却犯浑。
算起来他也在秦老郎中身边养了小十年,却连个风寒都治不明白,有一回秦老郎中出门看诊,留他看家,我们村有个新嫁来的小媳妇去给婆婆抓药,小媳妇见那喻小子一副好皮相,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就信了他,结果药抓回来以后,她那婆母拉稀跑肚了一晚上,差点连命送了。
等秦老郎中夜里回来,才晓得是喻小子抓错了药!”
中年哥儿在一旁听完,赶紧插话,“就是这么个事,还有一次,我听见素来好脾气的秦老郎中在屋头骂喻小子,说他学医学了这么多年,学的是两眼一抹黑,草药认不全,穴位找不到,这样哪能做草医当郎中?这不是谋财害命么!”
温野菜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越听越觉得这些事都和喻商枝说的话合上了。
因为过去的那个喻商枝学艺不精,配错了“假死药”
,丧了自己的命。
现在的小郎中得以借尸还魂,占了这具皮囊,重活了一回。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觉得心里的一团乱麻好像终于被扒出了一个口子。
就像是被严严实实盖死的大石被挪走了,得以透进一丝天光。
温野菜想了想,继续半真半假地胡诌道:“原来这徒弟是个不成器的,那多半是我那亲戚道听途说。
他跟我讲,这徒弟医术不输秦老郎中,而且青出于蓝,闭着眼都能给人针刺穴位,说得神乎其神的。”
一句话说完,半坡村的几人顿时都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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