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终究还是‘工农一家亲’,就是这位沪上的三轮车司机,一张嘴差不多跟京片子一样顺溜。
“去复旦多少钱?”
陈力问道。
“复旦?邯郸路那个,还是枫林路的医学院?”
三轮车司机十分老练的问道。
“应该是邯郸路那个,”
陈力自己也不清楚,却也无所谓,“你先拉我们去邯郸路吧,错了也不要紧……多少钱起步价?”
三轮车司机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八嘎’:“人家小轿车一块五起步,三公里以上,一公里五毛;咱这不是三轮车嘛,八毛起步。”
陈力看一眼三轮车驾驶座,没有现‘计程设备’,也不知道人家咋算账……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的裤管里面打了绑腿,里面不是还有1ooo块嘛,不差钱。
“走吧,去邯郸路。”
陈力将肩头的两个大包搁车上,一步跨上去,又伸手将常书兰拉上车。
三轮车司机吆喝一声:“两位小同志请坐稳了,走咯!”
不得不说,坐在三轮出租车上,看着沿途风光,在自行车大潮中快穿梭,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就是1979年的沪上啊。
楼不高,多为二三层,风格迥异,让两世为人的陈力都有些恍惚,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譬如,刚才看见几栋欧版的西洋建筑,穿过一条弄堂,拐一个弯儿,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大片灰扑扑的三四层‘车间房’,板板正正,破破烂烂。
大小街道和弄堂的境况,也是五花八门。
宽的,窄的,穷的,富的……沪上的街道弄堂,以及沿路那些个破旧楼房,就像陈家沟人的大门楼子,是一个家庭的门脸。
这一片的街道宽一些、平一些、干净一些,道路两侧,若还栽了两行梧桐树,得,方圆二三里,住的都是好单位、大人物。
弄堂的巷子弯曲、破旧而逼仄。
不用打听,这一片一片的洋灰盒子楼里住的,不是工人就是老师……
这些角度很刁钻的话,可不是陈力自己说的,而是三轮出租车司机侃大山、吹牛逼时,顺带所说。
“瞧见远处那一片高楼大厦没?”
司机伸出一根手指,远远的戳了一下极远处,肉眼看不见的黄浦江边:“有钱人,洋鬼子。
“
“hetui!”
满满的都是鄙视……呃,其实也不全是鄙视,而是在鄙视的同时,掺杂了一丢丢嫉妒羡慕恨。
常书兰笑眯了眼,肩头耸动,却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能转过身,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大沪上’。
陈力则哈哈大笑:“师傅贵姓啊?”
司机也笑了:“免贵姓陈。”
陈力:“哟,一家子啊?我也姓陈。”
司机:“既然是一家子,等会儿少收你们三毛钱,再怎么说,五百年前,咱哥俩说不定还是没出五服的亲房呢。”
两个姓陈的,就这般说说笑笑的攀谈了一路,都有些相见恨晚了。
从闸北的老北站,到杨浦的邯郸路,路途其实不远,加上三轮出租车‘穿街走巷’的优势,不到半个小时,便抵达了目的地。
“这就是复旦啊?”
站在朴实无华的校门口,望着正前方的伟人雕像,常书兰的眼底,略微有些失落:“怎么感觉没有燕大、协和医科大的校门好看唉……”
陈力扛着两个大包,大踏步走进校门,笑道:“大学之大,并非校门大,教学楼、办公楼大,而是里面的人学问大,才能称之为大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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