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长长久久的维持下去,只有取活人之命来续,也就是拿旁人的阳寿给自己用,让旁人代替自己去死,好不缺德。
更缺德的是,因是从旁人那处获得,原非自己所有,自己用起来功效便会折半。
假如我从他人那处取一年阳寿,放在自己身上却只有半年。
这还不算,它里面有一条更过分的要求,那就是不能直接强取豪夺,必需经他人同意。
先施法看清对方阳寿几何,问主取舍,得了允可,对方心甘情愿相赠相送,或是以物相换,这才能取得来。
断崖原是无法得知自己折寿了的,就是因为修炼了这门术法,看到自己阳寿越来越少,才知上了大当。
我与云音面面相觑,觉得真是出师不利,山穷水尽了……我这厢还盯着回魂本怨天尤人,那厢断崖却拿出一副‘该做的我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你们如何的不关我的事’的表情,将云音幽怨一望:“我已将法子交于你们了,只消依法进修,几个时辰之内便可显形,显了形就能拿得起刀剑,自可拿着去将害你的凶手杀了报仇雪恨,我的承诺算是兑现了。
你们看完了没,看完了就说说我该怎么办。”
虽说他这个解释颇为牵强,但好歹也勉勉强强说得过去,现下确实该我兑现承诺了。
我这个人,品德不算多么优良,但素来说一不二,允了要给他的就一定会给,说了要助的就一定会助,出尔反尔这种事我是没干过的,也不爱干。
于是我让云音合上册子,问他:“先解决歃血咒的麻烦还是先解决那厮的纠缠?”
断崖道:“先说歃血咒吧,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总觉得再迟片刻我便会立刻寿终正寝了。”
先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跟你的法子一样,能靠法术解决问题就绝不用刀剑。
那黑衣人高深莫测,力敌是不可取的,唯有智取才是上策。
怎么智取呢,打不过跑得过,惹不起躲得起。
我这儿有一手袖里藏乾坤、壶中生日月的神技,从前出门历练,捎了太多东西,苦于行囊太小,实在容不下那许多,于是我便将褡裢弃了,改练这门法术,以便日后历练时有囊容物……而今撞上你这回事,那可真是太巧了,它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
只消我用这门法术造个结界出来,你与门下弟子拾掇拾掇,进去住个一年半载,谁能找得着?”
当然,造结界的术法有很多,只要是个有修为的都能造,只不过他们造的只能勉强塞几袋银两或者维持个一时半刻。
而我这乾坤术就不同了,我若不撤,天上地下便无人能破,想纳多少人便纳多少人,百无禁忌。
多么方便快捷,完美无缺?断崖思量过后,点点头,由衷赞了我一声:“不愧是身负盛名的女魔头,真是多才多艺哈。
虽然做缩头乌龟有失体面,但不失为一条妙计。
那这第一件事就这么定了,却不知这歃血咒又该如何能解?”
他这几句谬赞我很受用,飘飘然道:“真是过誉了,小女子愧不敢当。
这歃血咒嘛,虽然只有唯一一个办法,倒也不难,便是你此生双手再莫沾染血腥,只要不杀人便不折阳寿。”
房间内默了一默,断崖瞪大了眼珠子道:“这便是你的好办法?这也叫不难?简直难于上青天了。
身为修行之人,如何能不杀人?你这与叫屠夫莫杀猪有什么区别?”
我表示不能理解:“只是不杀人而已,这有何难?屠夫不杀猪那便不是屠夫,修行之人不杀人便不是修行之人了么?这是什么道理?莫非你所以修行,便是为了杀人吗?或者说不杀人还能妨碍你修行了?你不杀人修不进去?”
我觉得自己有些激动了,吧唧吧唧这么一番长篇大论,颇为舌燥。
虽然这个办法不是个稳妥的办法,但好歹是个办法,断崖被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认为自己有必要再帮他一把,体谅道:“我自然晓得你们杀人放火做惯了的,早已上瘾,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嘛,一时戒不掉这个瘾倒也情有可原。
其实我这里还有个主意可以助你戒掉,你想不想听?”
他自然想听,与云音一通转述,我接着提出建议:“这个事也好办,倘若你真进了我的结界,我单独为你造间屋子,但不告诉你解咒之法,将你关个千儿八百年,你长此以往无人可杀,早晚戒得掉的。”
断崖:“……”
我能给的法子就这样了,何去何从,得他自个儿拿主意。
一气呵成的说完,这桩生意做到这里也算是马到成功、完美告罄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便打算同云音双双告辞,断崖却兀自拦在门口。
他十分纳闷:“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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