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玖知道他局促尴尬,甚至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事件搞得有些惊惧,但是他仍旧坐在那里,就算面色有些苍白,可是坐姿一点也不畏缩,反而有些豁出去的坦然。
纪清言么?花清浅看人倒真有些本事。
南玖笑笑,手对着旁边王宝一挥,道:“纪夫子,听说是你在教萱儿读书?”
纪清言听皇帝问自己,忙挺了挺腰,正色道:“是学生。”
花清浅与荣萱对视一眼,那快口的少年嘲笑自己的先生道:“纪夫子,你平时谈笑自如,怎的今天恁般拘束?”
又转头看向自己兄长,“皇兄,你可吓着先生了。”
南玖亦是一笑,摆手道:“是我思虑不周。
纪夫子不必紧张,我来了花府,也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你我相称便好。”
前倾下身子,又问,“听说你是上京的举子,是哪里人?”
“金陵人。”
纪清言肩膀松下来,又惹得荣萱捂嘴偷笑。
“金陵人士?”
南玖沉吟,“会试成绩几何?”
纪清言敛色答了。
这名次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差,南玖其实心里知道,花清浅找这样一个人来教自己的皇弟不过是为了叫自己放心。
可他心里总是隐隐觉得面前这人并非池中物,于是存心要考一考,便说:“我虽然兄弟多,但上心的,说实话,实在是没有几个的。
所以少不得要考先生一考,先生莫怪。”
花清浅知道南玖这话不假。
他身为大皇子,却并非皇后所生,就算为人再如何出众,到父亲死也没能混上个太子之位,反而为了大统跟弟弟明争暗斗这些年,对于兄弟之情必定寒心到极点。
当初答应自己把荣萱带到宫外,实在已经算是慈兄了,好歹叫荣萱活着,哪怕是跟自己过活,但不在这是非皇家,确乃恩赐一桩。
可惜荣萱一直不能明白。
听皇帝这般说,再怎么客气,也算圣旨,纪清言不知道等着自己的要是什么,心下因着迷茫,反倒生出无限勇气来,点头笑道:“不敢。”
今天见到帝王,这是他头一遭笑,虽然不若花清浅艳丽夺人,却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迷人。
后来南玖思及当日,才慢慢明白,这人笑得太过美好,太过温暖,如他们这般日日在泥泞中挣扎的人,最是恨这样的笑,也最是对这样的笑束手无策。
“那??????便由清浅出题吧。”
南玖望向一直不说话的人。
在场之人皆是大惊失色,连一直暗暗戒备的纪清言都有些不可置信,望向花清浅的目光已经称得上呆滞。
莫说别人,便是花清浅自己都惊讶不已,忙推辞道:“我才疏学浅,做不来的。”
南玖怎么会信,可身边人这般的反应,却全在他意料。
他拿起茶杯喝一口茶,缓缓道:“胡讲。
你是少枫十六年的榜眼,文才能差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