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了几天?”
顾征麟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医不是说她虽然身子会差些,但依靠药物可以勉强撑下去吗?”
奈何陈荣芳自己失了求生的念头,听说每日送去的药她也不吃,躺在床上整日整夜地不合眼,点灯熬油般地耗着。
顾澜庭绕过他疑惑的目光:“皇上赐婚在即,她死在府里不合适,我想明日就派人送她们走,父亲若是还有什么话想同她说,想问她的,等下用完膳便过去吧。”
“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征麟摇了摇头,眼睛有些泛红:“就由得她们走吧,别院那里多加些人手,芊芊她自小锦衣玉食有人伺候,别委屈了她吧。”
多年夫妻,还有他尽心养育长大的女儿,他终究还是下不了狠心。
次日清晨,天方蒙亮,一辆马车自侯府后门而出,车轱辘滚过露水打湿的石板路,留下两条浅淡的印痕,顾澜庭远远地看着,回头却见顾征麟偷偷躲在石柱后面。
“父亲起得这么早,少见。”
她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你还说我,你不也是特地来送她们吗?”
顾征麟指着马车后面跟着的五个护卫和七八个婢女:“澜庭,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你这不是给配足了人手嘛。”
顾澜庭不想再听她爹叨叨,转身走了。
陈荣芳方才死死抓着她的手,暴突的双眼里充满了悲恸,不管顾芊芊怎么哭骂,她还是像昨天一样不停地恳求。
顾澜庭沉下眼眸,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人死罪消,陈荣芳是想用她的死,换顾芊芊一世的太平。
可顾芊芊又岂是个安分守己之人?
用完早饭,顾澜庭便回太医院换药去了。
猎场的围杀闹得人心惶惶的,尤其是在朝堂上明里暗里站队雍王的一党,这几日过得如履薄冰,生怕宁王一个不高兴,就提几个出来杀杀祭旗。
雍王对皇位的明争暗斗朝野上下人尽皆知,即便他人现在不在金陵,此次的围杀,都免不了让人对他生疑。
毕竟如此策划有度的安排,非一般人能为。
呼勒安养在临近太医院的光华殿,顾澜庭刚换完药出来,他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在她前头。
“你的腿没什么大碍吧?”
她不好装作看不见,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无妨,还能走。”
呼勒说着,一瘸一拐地走,看着都费劲。
“你这就表现得有些特意了啊,”
顾澜庭敛眸,淡淡地瞥他一眼:“地上的蚂蚁都要被你踩死了。”
“顾将军不相信,那我给你看看伤口。”
他撸起裤腿,左腿一侧又红又肿,咋一眼看去,长长的伤口十分狰狞可怖。
太医院的伤药有奇效,几天过去了伤口还依稀有血水外渗,确实是伤得不轻。
她尴尬地干咳几声:“是我误会你了。”
“顾将军,都过去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见你们大晋给我一个说法?”
“宁王已经在调查此事了,相信很快便会有眉目。”
顾澜庭正色道,随即话锋一转:“但如果查出是族主你的弟弟参与策划了此次刺杀,那你打算如何给我们一个交待?”
呼勒微微扯了下嘴角,狭长的黑眸蕴着些她看不透的笑意。
“若是耶佐思真的涉及了此事,我会回去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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