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他匆匆进宫,本以为是什么事,一听是弹劾通政司,不由也气得笑了。
“退下吧。”
皇帝挥手让身边的内侍退出,从御道走下来坐在台阶上,没好气地道,“才住进去两天,觉着人家好得不得了?”
“什么?”
李征抬头奇怪,“陛下何出此言也?”
“少在这之乎者也,”
皇帝笑骂道,“昨日给贾政赐御笔,人家没当回事,反聚集四王八公挑衅天威,你今日给人家上的什么书,说的什么情?”
李征愕然道:“谁给他们说情?陛下可是听了通政司谗言?微臣第一个便弹劾右佥都御史贾政‘虽有清名而无实学,见小利而忘义’,为何给这么一家焦大般人说情?”
皇帝错愕不已,却听出这番话的言外之意,不由道:“焦大是谁?”
“不过一个居功自傲又不肯认清自我的老头子,譬如四王八公之于国朝。”
李征道,“陛下,荣宁二府上下老小愚钝,陛下赐御笔,是叫他们远离贵勋。
微臣看着,史太君未必不明白,贾政是真不明白,他自觉有了光宗耀祖之恩赐,人家要来庆贺,他便忘了自己是一头不怎么肥的肥羊,这等家族,一道奏章弹劾便足以治罪,陛下何至于对他们恨恨不已?”
皇帝这下就明白了。
这小子压根没把荣宁二府赫赫威名放在眼里。
或者说,他才去了两三天便看透了二府的虚弱。
只是,何为“不怎么肥的肥羊”
?
“你细说,我本打算先灭除荣宁二府,”
皇帝吐露心思,“他们有钱,如今边关需要钱粮。”
“陛下错了,”
李征不以为然道,“荣宁二府有些钱,百万两还是有的,但这些钱能落在陛下手里?四王八公,两个铁帽子王,还有如狼似虎外廷群臣,他们岂能让陛下得手?”
皇帝气得又笑道:“混账,哪里有你这么说话的?”
“陛下又错了,”
李征道,“我一路上在想,陛下恐怕是埋怨太上皇的。
可陛下怎么不看,太上皇为陛下早安排了什么?北方名将云集,半壁江山固若金汤,四大家族如今最权势赫赫的王子腾犹如笼中之鸟,荣宁二府为的四王八公被太上皇带着南巡,早不知亏损了多少实力。”
皇帝震惊,扯着李征让他坐起来,仔细打量了许多遍才低声道:“你怎么敢这么直说?”
李征挑眉,天家父子果然心有默契。
你看着皇帝要削藩消灭四王八公及四大家族,而太上皇对此十分不满。
却不见这对天家父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将贵勋集团玩弄于股掌之中。
于是李征道:“陛下以为他们都看不出来?荣宁二府破败加,史太君岂能看不透?宁国府贾敬表面清修,他就没有抗争过?只是没有太上皇那么高明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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