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纪似乎对他的举动很满意,唇畔的笑意也深了些。
过了半晌,姜白榆捏紧胸前系着的安全带,垂下眼眸,忽然喊了宋纪的名字——
“宋纪。”
“嗯?”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似乎因为紧张,又或者因为对方“男朋友”
的身份,姜白榆难得地话多了起来——
“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过一次秋游,那个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但是老师让同学们都带自己喜欢的零食来和大家分享,于是我用攒了好久的钱买了一小袋散装夹心糖果——那样的东西,平时可能只有过年才吃得到,这听起来可能有点不可思议,但是我特别开心,因为那就是我当时最想要的。”
“班主任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看见我带去的糖后,大概觉得我可怜,就发动班上的同学们和我分享零食。”
那时候还小小的姜白榆,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推到了大家面前,只能站在人群中心,尴尬又无措地接受众人的好意,最后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很感谢那些愿意和我分享的同学,也很感谢那个发动同学们的老师,这是善意之举——他们也都是很有爱心的人。”
“但是我说这个,只是想告诉你——”
“在富丽的高塔之上也有痛苦,在贫瘠的土地中也藏着快乐。
身份和外在不能代表人的情绪和思想。”
“或许在你看来,我正在经历一个如何‘苦难’的人生,但事实上,正是过往的一切塑造了现在的我。”
“你所能看到的我。”
如果你喜爱的是当下的我,就不必觉得我可怜,也无须对我报以自上而下的怜悯,请不要忽视我可笑的、卑微的、仅存的自尊,请以平等的姿态与我相爱。
——这是姜白榆没有说出口的话,但宋纪几乎不经思考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车被缓慢停靠在路边,宋纪借着窗外朦胧渗入的月色,认真打量起身侧的少年。
姜白榆同他以往二十余年所见过的人都大有不同,仿佛带着某种天然的魔力,那双清远的眸子只需要这么直勾勾看过来,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就足够让宋纪心底泛起难以言喻的酸涩与疼痛。
这太神奇。
“我错了,宝贝。”
宋纪垂下眼睫,少见地不是那副带笑的风流模样,唇畔的弧度收敛,却显出更深刻的温柔。
姜白榆对上宋纪的视线,被他视线当中所流露出的过分复杂的情感弄得一怔,片刻,他舒展了眉眼,轻轻一笑,很罕见地对他说了句俏皮的方言——
“哥哥,你现在看起来好瓜噢。”
宋纪惦记了将近四个月的姜白榆的笑,就在这么一个毫不起眼却又恰到好处的瞬间,被对方呈现在自己眼前。
犹如昙花一现,乌云散去,青空下的人得以仰望高山上最悠远的那道月光。
宋纪喉结滚动,几乎难以移开目光,但在片刻之后,又忍不住抬手去遮挡姜白榆的视线。
“?”
姜白榆不解,“怎么了?”
“宝贝,你这个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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