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寒一户一户地向上看,十六楼,便是他家的窗户了。
从这个角度,他能看见窗户里透出来的、明亮的灯光。
他知道邓远在家。
徐以寒细想,他是什么时候再次遇见邓远的?是他到蔚蓝正式入职的那天,那时候邓远还在送外卖,总助张姐给他点了杯养生咖啡,二百多块的智商税。
这么想来也没多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已经习惯了和邓远共居一室,甚至于此刻当他凝视他家那亮着灯的窗户,竟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但是再仔细想想,他对邓远又了解多少呢?邓远是他的表哥,今年三十岁,湖北荆州人,性别认知障碍患者。
二零一三年,邓远来到上海。
除此之外呢?邓远来上海之前在干什么?在上海的这四年里在干什么?对于以后他又是怎么打算的?
徐以寒通通不知道。
尽管他们朝夕相处,有过最亲密的接触。
听了文加的那些话,徐以寒竟然没什么怒意——他以为自己会愤怒的——但是没有。
他只是感到一阵硬邦邦的荒谬,像喝水的时候被噎着,水是吞下去了,从喉咙到胸口还横亘着刀刮般的钝痛。
他突然意识到,他从来不了解邓远。
邓远,擅长做饭喜欢穿裙子的邓远,竟然会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解救失足少年?
开什么玩笑?就他那样——他打得过谁?
当时听文加说完这些事,徐以寒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邓远:“你干过这些事?你干的?”
但他总算还有理智,忍住了。
原来他从来不了解邓远,而邓远也没打算让他了解他。
那邓远为什么愿意跟他回家?为什么愿意和他在一起?徐以寒抬头凝视着十六楼的窗户,第一次觉得十六楼太高了,那扇窗户简直像遥不可及的月亮。
而邓远,邓远也像。
过了很久,直到脖子都变得酸痛,徐以寒才缓缓起身,走进电梯。
另一边,蔚蓝文学接龙大赛的第三次直播已经开始。
张莉清清嗓子,从容不迫地解释道:“很可惜,病忘大大今天生病了,没法来参加我们的直播,她委托我们的方总编替她抽签——嗯嗯,大家的弹幕我都看见啦,一定转告你们的关心。”
直播间的互动区已经被病忘的粉丝占领了,他们刷屏刷得飞快,内容主要分成三类:第一类,骂唐纳森和罐头带鱼逼走了病忘,使得她只能以生病为理由缺席;第二类,质问蔚蓝和豪盛为什么允许抄袭犯罐头带鱼参赛;第三类,骂唐纳森凭关系上位,手段卑劣。
张莉和方文只能硬着头皮装瞎主持,所幸罐头带鱼和唐纳森虽然缄默少言,但还有粉色喵喵、第二年的云和fire三位作者能配合主持人。
“嗯,确实,经过两轮更新,萧张这个角色已经变得非常立体和丰富了,”
方文说,“基本上每位大大都对他进行了塑造。”
“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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