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毓看母亲这样子,心里倒是松快了很多,还有闲心露出一个笑去安慰母亲:“娘,您也别气坏了身子,总之我们先去找红菱,看看她自己怎么想的。
若是她想走,谅那边也不敢跟我们撕破脸皮。”
——毕竟她还在宫中,若是真有什么,跟主子吹吹耳旁风,也够他们吃一壶的。
谢母点了头,给谢毓绾了个双丫髻,又让她换上一件鹅黄的襦裙。
双丫髻这玩意一般都是小姑娘扎的,配上谢毓这张娇嫩可爱的脸,倒是非常适合,青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红菱正在和以前的姐妹说些家常话,见谢毓和谢母来了,连忙上前请安:“奴婢见过夫人,见过大姑娘。”
谢毓心疼地想搀她,却想起她手上的青青紫紫,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她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缩回了。
还是谢母的话让她解除了尴尬:“红菱,你这丫头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老实跟我说,想不想回家里来?”
家里。
红菱心道,原来夫人是真真切切把她当做家里人的。
她看了谢母一眼,咬了咬嘴唇,本来有些起皮的嘴直接被她咬出了淡淡的血丝。
红菱犹豫了许久才,纠结地说道:“夫人对奴婢的恩情,奴婢一生也不敢忘——若不是您,奴婢早就被人牙子卖去青楼了——只是这是奴婢自己的事情,是在不好劳烦夫人”
谢母深呼吸了一口气,温和地说道:“没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况且这事情不仅是你,也是我们谢家的脸面问题,可不能这么善罢甘休了。”
红菱有些挣扎的抬了下头,手指紧紧地抓住了手臂,张了张口,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谢毓:“红菱,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娘和姑娘我都在这呢。”
红菱:“”
她急促地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红菱随即像是难以启齿地使劲咬了下牙,良久,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奴婢怀上了那个畜生的种。”
她猛地盯住谢母和谢毓,眼睛因为愤怒和悲伤变得通红:“刚三个月大,那畜生不知道——是奴婢之前去药房抓药的时候突然头晕,大夫给诊断出来的。”
谢毓徒劳地张了下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
本来红菱只是独身一人,和离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然而现在多了一个孩子,事情就复杂了。
谢毓迷茫地抬起头,觉得脑子里轰轰作响。
——红菱怎么办?孩子又怎么办?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可怜的短小君定胜糕(六)虽说这事情膈应得很,但总归早膳是不能不吃的。
因为谢毓本就起得晚了,中间又耽搁了一会儿,因而他们几个过去的时候,谢仲和宋衍已经在主屋坐定了。
桌子上摆着的早膳虽然不同于东宫内那般豪奢,动不动就好几十道,但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江南独有的精致秀气,清清淡淡的,在早上胃口不好的时候,看了竟也能生出点食欲,谢宇家里不算是很大户的人家,没什么丫鬟布菜的规矩,都是自己取爱吃的。
谢毓先是小声地给宋衍介绍了一番,然后给他夹了几道合他口味的,然后才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白粥——天知道她在长安那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天天啃这个饼那个馍的,干得要死不说,还不暖胃,都快忘记喝粥是什么感觉了。
粥很浓稠,插根筷子都倒不了。
一口下去,米香瞬间充斥在口腔之中,米已经烂透了,不用怎么咀嚼就能吞下去,嘴里还留有一股余香。
再配上几个蟹黄小笼包子和加了许多葱花的花卷儿——若不是已经有点撑了,谢毓简直不想放下筷子。
谢母见她终于吃得差不多了,便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殿下,阿毓和民妇一会儿要去谢氏庄子那边一趟——你们不急着走吧?”
宋衍愣了一下。
他本来打算是今天一早就出发的,不过既然谢母这么说了,又想着在城里面的皇帝因为前些时间舟车劳顿,身体有些吃不消,说要休整几天,他早点晚点回去其实也没什么影响,便说道:“晚些走不碍事。
不过你们这时候去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他不傻,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做完谢毓提到的那件事,顿了一下,说道:“我的马车就在外面,比寻常人家的要平稳些,若是不介意,就坐那辆去吧。”
谢母本来想推辞,但余光瞟见谢毓有些意动的神色,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民妇就谢过殿下了。”
谢毓本来只是想着太子爷的马车虽然长得很低调,但总归不是什么寻常东西,跑起来是真的又快又稳,但没想到太子爷借着这个,硬要跟她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