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内心是激动、紧张、愉悦,还是恐惧,所有人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竭力使自己显得淡然。
除了沈长念。
本就白皙的脸颊此刻一片惨白,额头的汗珠慢慢地凝聚成颗粒,他极力想稳住自己的身形,却总是摇摇晃晃,腹中难耐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或许是犯了胃病。
不是没有人发现他的状况,但这是在规矩森严的皇宫内,没有人会因为一时的同情心而拿自己的仕途作赌注。
光亮衬得他的面色愈发苍白。
“宣一一诸位贡士面圣”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嗓音尖锐的小太监将声音拉得极长,在静谧的皇宫内更显突兀。
沈长念收回捂住腹部的手,忍着疼痛紧跟其他人。
太和殿里,严佑元高坐在龙椅之上,下方是钦点的臣子和摆放整齐的桌案。
众人按照规矩,纷纷行礼,谛听皇帝的教诲和劝告,然后按次序入座,完成殿试。
沈长念左手捂着腹部,紧握毛笔的右手不停地颤抖,他极力控制笔势,但写出的字迹完全比不上平常。
完了。
沈长念苦笑,他强迫自己把心思从疼痛转移到试卷,一字一句地审题,缓慢地下笔。
太慢了。
慢到太监通告“时间到,诸位考生停笔”
时,他的答案还差几句。
他匆匆添上一句话,然后立刻落笔。
皇帝安稳地坐在高处,亲自监考,他早就发现恩师的嫡子状况不对,可是考生人数众多,作为一国之君,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沈家的后生而强制停止考试。
不过,这之后的名次,却又不好说了。
沈长念被送出宫门时,他的腹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剧烈。
下朝之后刻意在宫门边等候的沈重看见他的模样,心底一惊,满含关怀地出生询问:“可是今日吃坏了肚子?”
沈长念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加之现在头昏脑胀,也不愿意深究,径直点头,瑞祥立刻扶着他上马车。
沈重撩开车帘,待瑞祥将沈长念安置好之后才放下,车夫驾车回府,父子两人少见地单独相处。
沈长念整个人几乎完全瘫倒在座椅上,沈重看见他这副模样,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勒令车夫驾得更快些。
马车的速度太快,沈重感觉四面八方都在晃动,再加上车内透气不好,他撩开窗帘,希望能换些新鲜空气。
春日和风吹进马车内,沈重深吸一口气,神志顿时清醒不少。
铁锈味。
沈重微不可见地皱皱鼻,放下车帘,那味道却越发浓烈。
他短暂地吸气,寻找着气味的源头。
脸色大变。
马车停了。
瑞祥谨慎地搀扶着半睡半醒的少爷,他的手摸到沈长念身上的大氅,心底觉得这颜色太老气了些。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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