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看似关心,实则反讽。
他和王县尉作为佐官,却不帮他分担政务,县衙所有的事情,都要他一人经手,能不憔悴吗?
对于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他已经调查过了,此人没什么背景,之所以能成为长安县令,是因为上一任县令,被李玄靖弄死了,长安县令这个位置比较重要,朝中各方势力,都在争取,为此争执不休,谁也不让,最终便宜了姓裴的。
张县丞自己,本来是有望摸一摸县令正位的,裴哲的空降,导致他的县令梦直接破碎。
对于这位顶替了他位置的家伙,自然是满心的怨气。
裴哲自然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淡淡看了一眼张县丞,说道:“多谢张大人关心。”
张县丞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公堂内传来惊堂木的声音,微微一愣之后,脸上露出疑色,眉头蹙起,问道:“公堂之中,是谁在审案?”
长安县衙,有资格开堂断案的,只有三个人。
县令,县丞,以及县尉,其中,他和王县尉想要断案,还得经过县令裴哲的肯。
他来县衙之前,才见过王县尉,裴哲又站在这里,那么在公堂审案的是谁?
张县丞走到公堂外面,探头望了一眼,现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年轻人,不过他眼神不太好,看不清他的长相,他见过裴哲的儿子,从身形上看,正在公堂上断案的人,应该就是裴哲那个在书院读书的儿子。
好啊,他正愁抓不到姓裴的把柄呢,他就自己送上门了。
他儿子不过是一介儒生,无官无职,有什么资格坐在公堂上审案?
张县丞当即冷哼一声,当着院内百姓和衙役的面,训斥道:“裴大人,本官才不在县衙几日,你就将县衙搞的乌烟瘴气,庄严肃穆的衙门,被你弄的菜市场一样,成何体统,不仅如此,你竟然还违背朝廷律令,让无官无职的人僭越断案,你以为这里是你以前的穷乡僻壤吗,眼里还没有没有法度,有没有朝廷,本官一定要参你一本……”
裴哲只是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后衙。
张县丞挺起胸膛,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裴哲啊裴哲,你是真的蠢啊,这里是长安,是京都,你还以为是你们小地方县衙,凭你一个县令,就能只手遮天,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他正要回到他的衙房,写一封弹劾裴哲的奏章,几名衙役的窃窃私语,传入他的耳中。
“听说了吗,考功郎中辞官了!”
“裴大人可真厉害,才来一个月,就扳倒了考功郎中,我可还记得,前任县令大人,在考功郎中面前,点头哈腰的,像条狗一样……”
“呵呵,考功郎中算什么,裴大人的背后,可是大理寺卿!”
“啊,这你是听谁说的?”
“伱不知道吗,这几天在县衙判案的公子,就是大理寺卿李玄靖李大人的儿子,李公子和裴大人的交情,谁不知道,李公子中午吃饭都是在裴大人家里……”
“我听说,他们两个人还一起逛青楼,啧啧,这是什么交情……”
……
张县丞身体颤了颤,扶着墙才站稳。
头顶烈日炎炎,然而此刻,像是有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他从头凉到脚。
李玄靖,大理寺卿李玄靖!
姓裴的竟然傍上了这棵大树!
张县丞不会忘记,前任长安县令是怎么死的,大理寺卿捏死一位五品官,如碾死一只蝼蚁。
裴哲是李玄靖的人。
那李玄靖不仅是大理寺卿,手中还握有明镜司,大夏最大的密谍机构。
怕是他弹劾裴哲的折子刚递上去,第二天就得死在大理寺的天牢里。
想到这里,他汗如雨下,拔腿向着县衙后堂狂奔而去。
县衙后堂,某处房间。
裴哲正在换衣服,准备出门抚恤县内孤寡,这时,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从外面闯进来。
听到关门声,裴哲以为是夫人,回头望去,才现是张县丞。
裴哲眉头蹙起,问道:“姓张的,你想怎样?”
噗通!
张县丞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裴大人,刚才外面人多,是下官错了,下官给您跪下了,从今往后,裴大人让下官怎么做,下官就怎么做,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下官这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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