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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喘息,歇一会又说:“看得出姑娘对我这大儿也有心。
只是他既献身与佛,日后还要有如此成就,便不能再容‘情’之一字在心间了。”
闭一闭眼,他疲倦至极,嘴角有丝颤抖:“艾晴姑娘,莫要再走炎走过的路啊……”
我呆呆地从鸠摩罗炎房间出来。
总觉得脚下的步子轻飘飘,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弗沙提婆在门口转圈,看见我出来,急急地上前问我:“父亲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我喃喃,看见他还要再问,疲倦地摇头,“弗沙提婆,我很累。
我去睡一会儿。”
回房间时走过正端着药进来的罗什,他的眼光落在我身上,关切,探询,怜惜。
我的泪一下子控制不住,赶紧偏过头不让他看见,加快脚步回了房间。
每至夜深,他都会在房间里念经。
我总是灭了灯,躲在黑暗中。
房间里的荧荧烛光,在窗上投下一个斜长孤寂的影子。
影子不动,唯有梵音喃喃飘出,回荡在空旷的夜中。
罗什,如果我们之间没有隔着一千六百五十年的时间,如果你不是那个一辈子不能改变的身份,我应该会勇敢地向你表白吧?而你对我,应该也是有情的,你会接受我吧?可是,为什么要有那么多可是啊?你我,终究只是平行线的偶尔交错,回归原位,我们都有各自放不开的包袱。
我爱你,所以,我决定,放弃你……
鸠摩罗炎一天比一天严重,龟兹王和王后,一帮子王亲国戚,来探视过好几次。
我见到了白震,白纯最年幼的弟弟,十一年后被吕光立为龟兹王。
我更是见到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龟兹公主——阿素耶末帝。
见到她时,我的心情难以言状。
那是他十一年后破戒的对象,他未来的妻。
以前读史,看到罗什的这段记载,虽然也为他扼腕,但总是觉得离奇有趣,当故事讲给别人听。
现在自己真正融入了他的生活,不再是看史书上短短几行的记载,才发现,爱上他了,怎么还能承受他与别的女人日后有这样的关系?看到阿素耶末帝对着罗什娇滴滴地喊哥哥,看到罗什对她笑,我真的妒忌得要发狂,尽管我嫉妒的对象还是个小女孩。
可是当我要爆发时,鸠摩罗炎的话便会在脑中响起,如冰水淋过,顿时浇灭了我所有不该有的火。
是啊,我答应过鸠摩罗炎一定会尽快走。
马上要回去的我,有什么资格嫉妒他本来就该有的命运?
用了各种名贵药材,拖了十几天,油灯终于还是耗到尽头。
那个深夜,兄弟俩守在床前,我则站在一角,听得鸠摩罗炎断断续续用尽全力对着弗沙提婆说:“别怨恨……你母亲……她一直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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