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便喝了一口酒,再转头望向三具死尸,刘赤亭咬着牙骂道:“这都是他娘的什么混账玩意儿?”
那位吴师兄也坐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呢喃道:“栎弟……确实是被师娘惯坏了,我们都知道他是咎由自取,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去帮他报仇,不是找不到,是根本没去找。
也是因为这个,师娘自绝筋脉,也去了。”
他伸手拍了拍刘赤亭后背,“少年人,有一颗善心到哪里去都是对的,你说的是不错,顺序应该是该管就管,而不是能管才管。”
话锋一转,“可你又怎么知道,眼前事到底该管还是不该管呢?”
刘赤亭猛灌一口酒,“从前我一直觉得,他人如何与我无干,我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秤。
结果路走的越多,越觉得那杆秤不准了,或许时不时还缺斤少两。”
青年摇了摇头,“喜欢自省的人都一样,天下就缺你这样的人,可惜我做不了。”
说罢,他一挥袖收起三具尸身,沉声道:“回去吧,那孩子怕是要哭很久了。”
刘赤亭只得抓紧长命锁,起身拍了拍玄阳,轻声道:“不怪你,不要自责。”
需要安慰的,可不是我们。
季长命又看了一眼刘赤亭,不禁长叹了一声。
几人相继折返,即便早就见惯了生死,刘赤亭将长命锁递给许乘风时,心中还是极其不舒服。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孩子由始至终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亲手帮他的娘亲擦了脸、梳了头。
次日清晨时,封冶山上便多了个坟包。
或许是怕腐烂的眼睛吓到孩子,于山主便往脸上绑了个黑布带,一直牵着许乘风的手,陪着孩子静默无言。
刘赤亭与季长命坐在几十丈外,季长命喝了一口酒,询问道:“不是说有个道理要讲吗?我去半月坡把马希晴喊出来?”
刘赤亭也喝了一口酒,今夜喝酒极多,但没有醉意。
“不了,我自己都没闹明白,说了也是白说。”
顿了顿,刘赤亭又是一句:“季长命,你知道西蜀有一对魔道夫妇吗?是以人的血肉魂魄修行的。”
季长命点了点头,“听说过,是被莫嘲人重伤了,之后中原的几个二境巅峰合力才将他们斩杀的。”
刘赤亭灌下一口酒,“那是我的爹娘,但我知道得不一定比你早。
我是在个山匪窝里长大的,欺负人的事儿我见了很多,我也一直被欺负。
当山匪的时候,我想过救人,一次没救下,一次救下了,但代价很大。
后来学拳学剑了,我就想着,现在我总可以光明正大去帮我想帮的人了吧?在家乡的时候,我确实已经可以想帮谁就帮谁了,但现在……有心无力啊!”
说着,刘赤亭站了起来,呢喃道:“总有些人会把别人当善意当枪使,若人人都如此,天底下哪里还会有什么侠士?”
眼见刘赤亭往山下去,季长命赶忙喊道:“离那个十洲武斗不到两年了,到时候你去炎洲吗?”
刘赤亭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必去。”
季长命咧嘴一笑,“那就到时见,场子我会找回来的。”
许乘风闻言,赶忙转头,冲着刘赤亭的背影大喊:“刘大哥,我会记住你的。”
刘赤亭还是摆了摆手,并没答复什么。
圆脸姑娘轻轻按住季长命的肩膀,轻声问道:“他在流放之地很出名?”
季长命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是被海捕文书悬赏了一年,再就是差点儿打死了被玉京门收为内门弟子的一个人罢了。”
圆脸姑娘没忍住一个白眼,“这还没有?那你惆怅什么呢?来这儿就吊儿郎当的,还没见过你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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