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诉没看她,走到书架旁的立柜前拿衣服,眼也不抬,说:“解释一下。”
许薏的声音无比小,无比诚实:“师兄,我是来打印的。”
“实验室里的二维码机坏了,有师姐说师兄你这里可以打印,我就,过来了……”
闻诉:“纸呢?”
“在那……”
许薏指向远远放在小桌上的两卷标签打印纸,指到一半,尾音慢慢虚了下去。
闻诉拿出一件挂起的干净白t,柜门一关,朝她看了过来。
男人一句话没接,脸上看不出生气与否,只平平静静地,挑了一下眉。
许薏差点就要再钻回桌底下去。
她看不出来闻诉的情绪,但从闻诉脸上准确地看出了一句话——
翻译为:打印纸在那,你人在桌底下打印?
许薏一向不擅长说谎,更别提是在闻诉面前了。
她一秒放弃扯谎,磕磕绊绊,交待得一清二楚:“其实是,我刚才想放东西,听到有人进来了,我有点紧张,所以就——躲了,一下……”
不是有点紧张,是紧张爆表。
不是躲了一下,是一秒不到、条件反射、度迅雷不及掩耳地,躲了下去。
“然后东西不小心掉了,我在找的时候,又听到是你和陈院长进来,就有点怕……”
许薏说着说着看到闻诉,立即悬崖勒马道,“——怕陈院长。”
药学院里没人不知道陈仲桥院长。
他是学院的教授兼院长,在年仅四十一便同时当选中科院和中工院两院的院士,国家终身荣誉,如今六十出头,名下研究所众多,科研成就无数。
单是在汀大,就领着整整两栋实验楼的课题组。
陈院长那两幢实验楼的科研项目如今在分给三十多个博导带,许薏目前在的课题组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学术界的大导,科研界的大拿,许薏怕他也是理所应当。
但她的话只说一半。
她最怕的其实还是师兄……
师兄显然不想听她扯这些来龙去脉,拿了衣服扔到沙,简略问:“什么东西。”
“戒指……”
闻诉忽然抬起了眼。
许薏终于敢动了,摸出铂金戒指,一步一挪地过去。
她掌心摊开,伸着戒指到他面前,认错道:“对不起师兄……上周五在酒吧的时候,我喝醉了,不小心把你的戒指给拿回来了。”
“我也是翻背包的时候才现的,刚才就是想还给你。”
求生的本能让许薏略过了前两天误会闻诉的那一段。
她确信,要是都如实说出来,恐怕就不只是挨个骂的事了。
闻诉的目光落到戒指上,短暂蹙眉,又落到了她的脸上。
许薏已经准备好了挨骂。
接着,手心轻了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