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第一局我就毫无悬念地输了。
正当我不愿相信地直直看着那几个骰子,反复地思索他的解法与我的解法,还有他如何能那么迅雷不及掩耳地得出算法……却听他忽地出声询问:“不知,输者该当如何?”
于此道颇有经验的小莲这时候倒答得快:“赢的人可以在输者头上插朵花。”
我简直要怀疑她是故意的。
贵公子于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当我抬头看向他时,他手里不知何时已取了朵新鲜绽放的粉色杏花在指间——大概因为他高,随意一伸手便能摘得——俯首插入了我发髻里。
眼中专注的神色,如同对待着一件精巧的作品。
我当时怔怔看了他许久。
相怜皇宫之中,处处景致各有不同,每一处却又是个中美景的极盛。
时而我跟随夫君,顺道将这花园曲廊瞧一瞧逛一逛,而在他上朝或商议那些我听不懂的政事之时,我便经常跑去后宫游玩,赏一赏那美好不似人间的春色,同时也打发时间。
我在后宫之中四处玩赏的这些时日,好几次瞧见那位已做了娘娘的云珠在花树下起舞。
但是夫君一次也没有去过她那里。
尽管十有八九,云珠已经失了圣心,并且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她曾经刹那的荣宠与腹中所怀的孩子,却是既成的事实,在后宫这片表面光鲜实则荆棘丛生的阴暗土地里,那是最易招致嫉妒之心疯长的根源。
何况自始至终,云珠并不懂得收敛。
风光无两之时自是娇纵气盛些,如今落寞了也并不愿退让,在这小小角落依然执着地展现自己。
或许她只是努力地想要挽回陛下的心,然而有些人却已经按捺不住了。
那一日,我正隔着几片树丛经过她的院子,当时也未及细想,云珠那么好的舞技,平地上缓缓转两个圈怎么竟会摔倒了,只眼见着她转过身来一个趔趄,然后眼中就只看得到她跌坐在地上的两腿间殷红流淌的鲜血,那样刺目,我整个人有片刻几乎无法动弹。
我虽是怀过孕生过孩子,但到底我自己怀着身孕时一路平平稳稳,侍女又照顾得妥帖,除了生产时的阵痛几乎没受过什么罪。
说实在的,我从小到大确实也没见过什么血光。
亲眼见着一个即将为人母的姑娘极有可能如此痛失体内还未诞生的幼小生命,或许亦身为母亲的我感同身受,竟觉得心上一痛。
我回过神来之时,只见云珠紧紧捂着腹部,身下流的血极多,染红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