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李璃喝完,将杯子递了回去之后,重新打开扇子一扇,道“我喝完了,现在咱们掰扯掰扯。
武宁侯,你指桑骂槐的话本王可都听见了,我思忖着你这是来找骂的吧我家将军弃暗投明的壮举,不同流合污的气节,战场厮杀回来的功绩,放外头可都是受人赞扬的,倒是被你颠倒黑白一张嘴,就让人不过去了。
什么背主啊,还真把自己当回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底下就皇上能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一见大夏兵,就逃得比兔子还快的不就是你沈家带出的军队没有我家樊将军,有你今天的地位不思量自己的不足,成日找他人之茬,你愧对皇上,愧对黎民百姓,骂你一声尸位素餐都是抬举你这辈子就是踩了狗屎运,祖上冒青烟,才有你今日,好好珍惜吧否则这么大年纪了,小心晚节不保”
论嘴皮子,混不吝的李璃从来没输过,什么话都敢骂。
而他这么一说,武宁侯简直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好,怡亲王说得好”
晋西侯还带人一起拍手称赞,气得他差点仰倒。
到武宁侯今日的地位和权势,已经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就是燕帝也没有这个胆子
他胸口起伏,眼中充血,差点拍案而起,骂一声庶子安敢
然而此时樊之远却站在了李璃的面前,直直地盯着他道“侯爷,此乃大理寺,不要扰乱公堂。”
樊之远不在乎他人对他如何评价,可是对于李璃,他却下意识地容不得他人一句不好。
“就是,不跟你这个心胸狭隘又输不起只能暗中使坏的老头计较,掉份儿。”
李璃还从他的身后探出脑袋,笑嘻嘻道。
这话好意思说嘛方才长篇大论的又是谁
武宁侯憋屈极了,差点爆发的时候,袁梅青按住了他道“算了,侯爷,人可是怡亲王,就是无理教训我们,也得听着不是,案子要紧,无需多做计较。”
说来,论过节,袁梅青跟李璃更深,毕竟还有云州的案子等着。
他了熊岭,心下安定,劝着武宁侯自己却忍不住又说了一句“王爷如今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快了吧”
“嗯”
李璃本想就这么算了,没想到还有人来找事的,于是将樊之远拉开,直接一打扇子说“谁在逞口舌,待会儿就知道了。
套用顾大人一句话,便是还能听你们在这儿瞎逼逼,我得珍惜一点。
毕竟这三尺公案,将来都是得走一遭的,今日是熊尚,明日是得袁尚,再往后你们内部自个儿商量一下,排个队吧。”
武宁侯坐下来,却没想到袁梅青要忍不住了,左相瞧着轻叹一声,转头面向宋国公“这案子还审吗”
“啪”
惊堂木一下,宋国公左右一瞪,两边瞬间都安静了。
转回案子,宋国公是多严谨之人,既然搜查,自是所有的涉事官员的府邸都查过了。
官差一一回来禀告,果然从高驰的府邸找出了那印记的银子,数量还不少,足足有一万之多,另有银票五万两。
虽然梁方所言有十万两银子和四十万两银票,不过三年过去了,花销打点之下,用了大半也是有可能的。
这个事实让左都御史笑了起来“果然被本官言中了,高驰,你可有话说”
高驰从跪上堂开始,就一直低头没有说话,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手心里是妻子写给他的那封信。
虽然他没有任何言语,可是堂上所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在耳朵里。
左相,吏部,户部还有左都御史等一个个洋洋得意的面孔,那笃定他会站出来替熊岭定罪而有恃无恐的样子,颠倒黑白,装模作样,没有一点礼义廉耻之心,没有一丝愧疚心虚之语,他忽然觉得若是朝中都是写这样的人,这个大燕怎么会好,怎么能好
左相与武宁侯,他们并非枭雄,只是一个过于幸运恰好钳住了皇家的投机分子罢了。
他为自己跟这帮人同流合污感到万分羞愧。
“下官认罪。”
他想到这里,深深地俯下身磕了一个头,悔恨道,“下官罪有应得,罪无可恕,愧对天下”
他的头触碰在冰冷的地砖上,无比的沉痛,此等认罪态度实在好得出奇,仿佛幡然悔悟一般。
晋西侯等勋爵在眼里,不禁面面相觑,然而脸色却是分外不好,他们显然想到了高驰这个情况便是要替熊岭担权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