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遥气直往上顶,好几次忍住了没把他直接撵下车去。
男人一言不发。
未知多久过去,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如同梦呓,“不知道。”
他忽然极轻地笑一声,笑声苍凉,“认不出,也不敢认……所有人都在骗我……都骗我,全是假的。”
穆遥万万没想到他的疯症已到这般田地,满腹邪火无影无踪,便结巴起来,“就这么一会工夫……你总没忘了……你要跟着我吧?”
男人道,“记得。”
小声喃喃,“穆遥,你不能走……走了,我便认不出了。”
穆遥指尖一紧。
两个人一坐一卧,俱各无语,唯独车辙碾压山路的吱嘎声源源不断。
不知多久过去,男人慢慢转回来,大睁着眼,固执地望着穆遥。
穆遥目中微含疑惑。
男人手臂前伸,两只枯瘦的手摸索着寻到她,抓住她一只右手。
穆遥不动。
男人握着她,目光凝注在捧在掌中的她的手上。
穆遥正要说话,忽一时虎口处剧痛,竟被他一口咬住。
穆遥本能一掌拍出,堪堪触及男人瘦骨嶙峋的脊背时生生顿住,变掌成拳,慢慢收回来。
男人死死咬住穆遥虎口一小块皮肉,使力之大,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发抖。
穆遥索性便由他咬着。
久久,手背上微微一烫,一大颗泪坠在那里,不多时又是一颗,竟是源源不断。
穆遥无语,“你哭什么?我还没哭呢。”
男人摇头。
唇齿间凶狠的撕咬慢慢变作安静的吸吮。
穆遥手掌伤处被男人含在口中,尖锐的疼痛在温热的唇齿之间一点一点消弥。
穆遥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许久之后,男人终于松开她,慢慢仰起脸——苍白的,瘦削的,泪痕狼藉的一张脸。
穆遥低头看一眼虎口处圆圆的一圈齿印,伤处泪水与血水交织,简直乱七八糟,“齐聿,你这是在做什么?”
男人不吭声,拾起地上的药丸,在指尖撵开,与她涂在虎口伤处。
奇异浓烈的花香在车内弥漫开来,香得呛人。
“不用上药——”
穆遥一语未毕,伤处瞬间疼得钻心,穆遥立刻反应这药不对,一掌推开男人,“做什么?”
取水壶冲洗伤口。
“洗不掉了。”
穆遥皱眉,“什么意思?”
“销魂草生冰山之顶,天生赤红,染色终身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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