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锦王的兄长,在锦王受难时还知道深夜来探望兄弟,倒也名不虚传是个善人,只可惜如何娶了大小姐这种母夜叉。
菡萏向后挤挤身,稻草中躲藏的小老鼠被她挤得蹿了出去,惊得菡萏想拦阻又无法,作揖巴望这些小东西不要再去欺辱可怜的锦王。
隔了一道木栅栏,犹如隔了两重天。
立在门外的华服太子居高临下,朗声道:“三弟,受苦了。
愚兄背了父皇来探望,带了些红伤药。”
门内的他紧握围栏,青筋在额头直伸到手背,他惨然一笑,哑声道:“昭怀,谢太子殿下美意。
区区皮肉伤,不必劳动太子大驾屈尊。”
呵呵地几声笑,门外的太子仰头望望寒夜星稀月朗的天空,又努嘴对了四周破壁,沉稳的腔调压低,带了些寻衅而挑逗的味道:“昭怀,这地方舒坦吧?总算是你劳有所得。
这人不能同命争,强出头的草,即便探出头见天,不过在父皇心中也只是根草,难登大雅之堂。
若是这草以为露个头就能当自己是富贵牡丹,更是自愚可笑。”
一片沉默寂静,太监在一旁尖声尖气地搭讪:“太子爷,天寒地冻,这个腌臜的鬼地方哪里是太子爷这种尊贵的身子来的地方,小心撞了邪气,快移步回别院吧。”
菡萏此刻才顿然醒悟,这太子貌似忠厚,哪里是来好心看望兄弟,分明是来幸灾乐祸看笑话的,心底那点嫉恶如仇打抱不平的性子顿然火起,却见昭怀不过一笑,那淡淡的笑靥在月光下清美优雅,他微侧了头,应道:“太子提点的极是,就怕这原本是狗尾草,却种如了牡丹花圃,不伦不类还自以为是,岂不贻笑大方?”
说罢咯咯地笑了又猛咳几声。
出京时,母妃亲手为他披上那袭鲛绡,摸着他的面颊忧虑的目光望着他,但嘴里却只嘱咐他出门在外注意身体。
母妃的忧虑他自然明白,查办了一年没个结果的案子,不是朝廷无人,是人人自保,不敢去触皇后太子一党那马蜂窝。
只有他,越是险滩越要去涉,越是烈马越想去驾驭,这就是他,锦王昭怀。
不是报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心和勇气,他绝不敢来凤州这片官官相护的重镇,怕是父皇再明白他不过,才放了他前来。
成败在此一举,那无能无为的太子哥哥怕坐在那宝位上也如坐针毡了吧?
“你!
放肆!”
太子瞪直眼,噎堵得无言以对,又恼羞成怒,指了昭怀恶狠狠地欲发泄,又是一抹阴笑浮上面颊,缓缓道:“三弟,你这争强好胜的性子迟早害了你。
不然,如何这事情办了,力气尽了,满朝文武得罪殆尽,却上下不讨好,被父皇当了这么多权贵的面前责打,这滋味好受吧?哎,今天你四弟还同情说,怕是你我兄弟中,拼命讨好父皇的就是你,挨板子最多的也是你。”
话语中极尽奚落轻蔑,舌尖嘴厉的昭怀一时间讷讷的竟然无言反驳,就听太子一字一顿狠狠道:“天生奴才命!
庶出的贱种!”
只这“庶出的贱种”
几字如锥子刺穿菡萏的耳朵,她原本蹲在地上静静看场大戏,闻听此耳熟能详的几字立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手自然地探到墙角逡巡的几只小老鼠,信手提了一只油湿的尾巴向贴在栅栏门笑得狰狞的俊脸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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