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姈压低了螓首,半分头都不敢抬,生怕他像少时那般,戏弄于她。
那时,是少年间的暧昧与悸动。
这会,就是不守妇道,寡廉鲜耻了。
她怕他以这样的方式报复她。
然而他除了将她抵在树上,没让她挣脱,接下来并没有做什么让她过于难堪的举动。
赵桓晋靠在她耳边,沉沉道:“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吗?”
他的声音又低沉又危险,兰姈手抵着他的胸口,贝齿轻启,都是哀求,“我知道大人吃了许多苦,是我对不起你”
赵桓晋却笑了,“你哪里对不起我?”
兰姈紧紧咬着下唇,面上仍是那冰清玉洁的冷面美人,心里却乱得犹如擂鼓,眼眶已经被他吓得通红。
那金豆子在眼圈里不停打着转,赵桓晋到底有些看不得,终究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退去,兰姈发软的身子顺着树根坠落地上。
她忍不住捂了心口,一抬袖,凉风灌入袖间,令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男人直直站在她面前,没再压迫着她。
可那颀长的影子仍被月光照的长长,罩在她身上,兰姈的心口,仍然止不住地慌跳。
须臾过后,待她收了收眼角的泪花,他那喜怒难辨的嗓音再度在她头顶上响起,“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兰姈蓦然抬头,他又欺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盖住月光的那一道男人轮廓冷硬,兰姈瞧不见他的神情,却感觉得到他投射而来的目光灼灼,直直落在了她身上。
男人漆黑深沉的双眸,忽然浮出了几分笑意,又温柔,又意味不明,“因为我很快,又要惹姈妹妹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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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秦陌同枢密院告完假,回屋准备出行的行囊。
收拾完细软,秦陌迈出房门,转过后花园的长廊,前往昌宁的院子里拿药。
按礼制,昌宁作为大周公主,理当深养于后宫之中。
可昌宁自小跟在李乾身边长大,李乾搬到东宫,她也闹着跟来住。
帝后去世的早,李乾一直比较惯着她,是以一个东宫,太子,公主,世子爷,齐聚一堂。
秦陌这趟远行,行踪保密,不宜前往太医院讨要旅途常备的一些便药。
好在昌宁自小痴迷岐黄之术,从小到大都在学医,从太医院拿什么药材回来,都不引人怀疑。
秦陌这趟来的甚是时候,一进院门,难得遇到了昌宁的师父华圣手。
华圣手作为药王谷最后一名关门弟子,医术卓绝天下,是大周唯一一个在太医院挂名的游医,拥有一副救苦救难的慈悲心肠,整天到晚云游在外,悬壶济世。
与秦陌也算是旧识。
两人寒暄了片刻,华圣手笑眯眯道:“你来的不巧,我刚给昌宁布置了课业,现儿她正在抓耳挠腮呢。”
秦陌道:“我不是来找她说闲话的。”
但一想到那小丫头想事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秦陌没有立即进屋,直接在庭院里的桌前坐下,请华圣手为他把了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