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殊深吸了口气,“她被郑祎打了,额头受了很重的伤。
你知道她从小最珍爱自己的脸了。”
赵桓晋瞳仁骤缩,望着兰殊与那人五分相似的面容,抄家流放那日,那人对他说下的那些狠心绝情话,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一晃九年,他终是忘不了,当年崔兰姈是如何将他拒之门外,任由家仆把他踹入泥潭,耻笑他命如草芥,此生再不配入她的眼
赵桓晋唇边扯出一个冷笑,“世子妃和下官说这些做什么?来报官的吗?”
赵桓晋朝着厅前的太师椅上一坐,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眉宇发寒,“她当年既铁了心要选郑二,他对她好与不好,都是她应得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自己都没来喊冤,你便是同下官说,下官也爱莫能助。”
兰殊知道他心里有气,也不着恼。
少女深深吸了口气,语调缓慢,却句句扎心:“小晋哥哥流放途中收到的三千两盘缠,不是你姑姑给你的,是姐姐托人借她的名义给你的。”
“当时所有人明哲保身,对赵家见死不救,姐姐她是为了你才答应崔老太太,嫁给了她的侄子,换得崔家暗地疏通人脉,保下了你的性命。”
她陈述的语气如此风轻云淡,却字字如刀似箭,一下一下地扎着他的心口,令他听见心底血流一片的声音。
赵桓晋身体微颤,恍恍惚惚地凝视着兰殊,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
兰殊顿了顿,目光散漫地落在了前方不确定的某处,缓缓续道:“五姓女,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尊贵我和姐姐说是大房嫡女,其实,只是崔家的旁支过继,顶了个表面风光而已。”
少女面色暗哑,双眸黯淡,沉默了片刻,似是鼓足了勇气,又似是经过了太多年的遮遮掩掩,已是疲累至极,恻然笑了笑道:“我和姐姐,其实是罪臣之女!
只因过人的美貌,才有幸得到崔氏族长的救济”
整个大周对于五姓女趋之若鹜,五姓士族如何看不到其中的利益。
满院子高聘求娶的崔氏女儿,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嫡亲之女?
不过都是些可供牟利的冒牌货。
总归,这世间男子吹捧的“五姓女”
,重点是那个姓,而不是那个女。
“崔家栽培我们,为的是高昂聘礼与权势助力。
不为崔家效力,我和姐姐只能沦为瘦马,没入贱籍,什么都不是。”
便是如今,启儿弘儿都还是罪臣之子,依附在崔氏门里的贱奴,崔氏拿捏她俩的把柄。
“姐姐她不是故意要负你的!
当时乳母病了,我和弟弟们都还小,各方面都需要崔家的照拂”
“她没有选择!”
赵桓晋心口一阵又一阵地抽搐,头痛欲裂,厉声喝道:“二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兰殊咬了咬下唇,抬首,双眸定定,“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全凭小晋哥哥定夺。”
赵桓晋眯缝着眼,一眼一眼不住地打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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