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题外话,潘濬的老师宋忠和友人王粲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关羽丢掉荆州的同一年内,死在了曹丕负责的邺城‘魏讽案’内。
潘濬今夜拜访6逊,一方面是为了给6逊送行,毕竟同朝为官,明日6逊走时吴王孙权肯定也在,两人又不好聊些什么。
另一方面,潘濬也为今日白天孙权在夏口坞内的话语而心有猜想。
潘濬直言直语:“君侯以为今日大王之言如何,大王是否有意要对曹魏进攻呢?”
6逊看了一眼潘濬。
潘濬此时率五千众屯兵夏口,属于孙权的中军之列。
而孙权即将用兵皖城,潘濬所部早晚也是要参战的,告知潘濬也并无大碍。
6逊说道:“正是如此,大王此次用兵所图甚大,若是动用大兵,你的部队肯定也是要参战的。”
潘濬闻言沉默片刻,又缓缓问道:“具体之事在下不敢问及,在下只是想问,是用兵于荆州还是用兵于扬州呢?”
6逊说道:“是扬州。”
潘濬闻言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潘濬身为荆州之人,又长期在荆州任职,如果一定要用兵,自然是想要用兵于荆州的。
若能攻下襄阳,以襄阳、江陵和汉水作为依托巩固荆州,不比在淮南的平原之上进攻曹魏要好得多?
忘了屡次都攻不下的合肥了?
东吴众将在攻和守的选择上,大部分都是偏向于守。
但正如曹魏内部有争权夺利的分歧、有攻守的分歧、有用兵于荆州、扬州和雍凉的分歧一般,东吴内部也有用兵于荆州和扬州的分歧。
早在建安五年,与现在相比的二十六年前,鲁肃就曾经为孙权进献了所谓的‘榻上策’,指导了东吴的战略方向。
鲁肃的意思是,以江东之地北攻徐州,不如沿长江而上,占领荆州全境后‘竟长江所极’,并以汉水和长江作为依托成就鼎足之业。
鲁肃确实是这样谋划的,也是这样做的。
从事实上来说,进攻位于长江上游的荆州而非徐扬之地,对东吴来说也是更现实的选择。
但尴尬的事情生了。
继任鲁肃的吕蒙也意图这样去做,也以攻占荆州作为要事,反倒在关羽北攻襄樊之时,带兵奇袭破坏了同盟的大好局势。
若吕蒙袭击关羽之后,能占领荆州全境也就罢了。
关键是吕蒙和东吴并没有余力长久占据襄阳,反倒是把襄阳丢给了曹魏。
这就造成了一个结果,盟友丢了、荆州拿了一半、战线拉长了一倍,防守压力也急剧增大。
荆州打不下,也难怪孙权要用兵扬州。
但是以荆州牧6逊和出身荆州、奋威将军潘濬来说,用兵荆州、夺下襄阳才是重中之重!
打了扬州又能怎样,能过合肥和寿春吗?
只能说,不论魏国还是吴国,想用兵于外,多少都会遇到很多这样那样的阻力,遇到内部这样或者那样的分歧。
谁也不比谁轻松太多,这时就看谁能顶上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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