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檀木桌案上的折子被挥落一地,一旁的侍女被吓得齐齐跪叩,面目惶恐。
“荒唐!
荒唐!”
接连十几日上书择立太子之事,皇帝早就被烦得没有了耐心,朝堂上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几个儿子面不露色,心中却暗怀鬼胎,对着他这个皇帝的位置虎视眈眈。
容国皇帝脸色被气得发白,恨不能将那叠折子烧毁扯烂,他被丹药侵蚀过度的虚浮身子摇摇晃晃,一把抓住身旁掌印太监的脖领,怒呵道:“你说,他们的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吗?!”
掌印太监只拂了拂袖子,低头恭顺道:“奴才说句该死的话。”
他抬起一双锐利的凤眼,道:“自古以来,天家无情,谁都想要陛下这个位置,更何况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们呢?”
“人之常情罢了。”
容国皇帝略一沉声,示意他继续说,掌印太监的声音尖锐细利,他低声劝道:“待有一天陛下得了长生不老的丹药,便可活千年万年,沧海桑田,奴才已经成了一抔容国黄土,您依然犹如壮年,也就不必担心各位殿下觊觎了。”
“对……!
丹药!”
容国皇帝原本浑浊的眼睛忽然清明起来,他抓着太监的袖子,声音里带着喜悦的颤抖,“郁儿何时能回来?”
掌印太监微微一笑,翻开袖子拿出一个小瓷瓶,却被皇帝急切地抢过去,里面是数十颗雪白的药丸,透着一股清新的香气,沁人心脾。
掌印面不改色地顺势抽回衣袖,道:“郁殿下真是一片孝心,身在徐国也不忘为陛下寻丹问药呢。”
“使臣已经在交涉,郁殿下不日便能归国,只要郁殿下回来,陛下哪还用忧心这些事,傅远那小子再猖狂,也打不进古若城里来。”
皇帝坐在宝座上,身形伛偻,手中紧紧握着那枚白玉瓷瓶,喃喃道:“到最后,竟然只有郁儿,是真心为朕着想的……”
为他寻丹问药,为他征战边疆,为他守着皇位,甚至不惜前往敌国为质……皇帝逐渐又浑浊起来的眸中,模模糊糊显现出一个青色的影子,比这青色的影子更为清晰的,竟是一个素色衣服的美艳婢女。
……
容郁抱着小世子远离了宴会的喧闹,走在去偏殿的小石子路上,傅眠双臂攀着他的脖子,湿热的呼吸不断撒在容郁颈间,让他禁不住地想起上一世和小世子厮混时的耳鬓厮磨,惹得他身体发烫。
容郁看了眼一无所知的小世子,暗暗叹了口气,强忍下身体的异样,他推开眼前偏殿的房门,正准备将傅眠放到床上,却听见小世子哼哼两声,嘴里嘟囔了两句什么话。
容郁仍然抱着他,低下头去听,“什么?”
这次他听清楚了,小世子说的是“好硌”
,容郁摸了摸怀中的玉佩,方才这东西他实在没地方放,又不想将傅眠的饰物随意交给旁人保管,一时间只能放到胸口怀中,不曾想却硌到了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