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在宛月榭喝得酩酊大醉,对着白琏絮絮叨叨地抱怨:“太傅!
你都不知道,那,那翰林院的楚茗有多,多冷冰冰,多变化无常的呢!”
白琏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燕承启唇角淋上的酒液,轻声道:“殿下,注意隔墙有耳。”
“太傅府里还能有什么!”
燕承启脸上浮现出一片酒醉的酡红,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吃吃地笑起来,“小时候,每次我都来太傅这里,和太傅抱怨,说父皇的坏话也不少,不也一样没事!”
白琏摇摇头,白皙清秀的面容在皎皎月光下显得十分温柔,他竟然和十年前的模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燕承启抱着酒坛子,思绪模糊到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那时候他早早便被父皇册立为太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孩子们慢慢懂得了储君与皇子的区别。
虽然都是皇子,都贵为天潢,可是到底是不一样的。
无论是接受的教育,还是每次宴席上的座位,甚至是骑射授书的先生,都是早早便分了尊与卑的。
于是所有的皇子都开始渐渐地疏远他,他竟一时之间无比孤单无助。
他融入不进去兄弟们的圈子,也无法整日对着母后撒娇,这导致他性格越来越孤僻,甚至带着一丝自卑的落寞。
直到,他的新太傅的出现。
那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与他记忆中的那些垂垂老矣的先生都不同。
男子身着一身白衣,只有袖口与下摆绣着几支精致的竹子。
他面容清秀,笑容清浅而温暖,像是穿透层层雾霭的一缕阳光,拨开了他心上笼罩的那些阴影,直照到心底。
“殿下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小太子脸一撇,冷冷道:“他们都不和我玩。”
“哦……那也不要坐在烈阳下呀,你看你,晒得满额的汗,这要是待会儿起风了,被吹到了,伤寒了就不好了。”
青年说着掏出一块手帕来,细细地擦去了燕承启额上的汗。
燕承启至今还记得,他袖上的冷香,有多么迷人。
“你……你叫什么名字?”
“臣是白琏,是太子殿下的太傅,从今日起开始教授太子课业。”
白琏笑吟吟地道,“殿下,白琏愿意与你做朋友。
是白琏,不是你的太傅。”
燕承启有些呆呆地看着白琏,那双眼睛里溢满了细小的光辉。
他突然觉得这便是书里说的君子如玉,温润而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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