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文学堂开设后,许多父母都将孩子送到这里来,给他的授课费用也出乎他意料的高,楚茗心下感激,自然是尽心尽力地去教好每一个学生,教他们学好知识,扎牢底子,更是教好他们如何做人,如何处世。
楚茗神思恍了回来,便看着司马如红了眼眶,低声道:“我不走。”
楚茗也微微蹙起眉,但还是尽量放柔声音道:“今日你回家后,写一份悔过书,好好思考一下,你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我为什么要反省!
我不走!”
司马如突然有些崩溃地喊起来,一双杏眼里满是清泪,“他们说你只是个鳏夫,定是家中妻子并不爱你,你才带着孩子逃到这里来!
又或者你带来的孩子根本就是你勾引男人自己生下来的!
就是个私生子!”
楚茗脑子里哄的一声,仿佛炸了开来。
他虽知道司马如定是听了什么小人之言,不知事实,也被他逼得有点紧,才这般诋毁他。
可这番话,字字句句都戳着他这三年来全力隐藏的心,似乎将他所有的柔软暴露在外面,他再也不能装作若无其事。
他转身拿起桌子上的竹尺,紧紧捏在手里,气的手都颤抖,却是举在半空中,许久都落不下来。
半晌。
楚茗终于颓然地垂下手,只是他捏着竹尺的那只手竟捏到发白。
“司马如,你从明天开始,不要再来了。”
楚茗淡淡地说道,却也没有再多训斥些什么,“今日课就上到这里,你们都收拾一下,尽早回家罢。”
楚茗再也没有理会司马如,将竹尺放在一旁,便自己先走出了学堂回家。
司马如站在原地,金豆豆滴滴答答地流下来,他是真的怕楚茗不要他了。
他虽是司马家的独苗,却并不似外界所知的那般,正室所生……他的亲娘,只是一个卑贱到不能再卑贱的府里的奴婢,司马老爷当年醉酒才同那奴婢有了一夜之欢,这才有了司马如。
司马夫人知道自己生不出孩子,索性便留下这孩子,日后归到自己名下。
这是司马府最大的秘密……也是司马老爷逼着司马如来上学的条件。
只有他来认真读书,才能让他半年见一次他的亲娘。
如若不然,他便再也见不到他的亲娘了。
若是父亲知道他被楚先生辞退归家……
司马如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恐惧与不安盘踞在他的心头。
=tbc=
龙楼凤阁,朱甍碧瓦,楼台林立,飞檐斗拱。
春风乍起,送一缕远方的茶香入这巍巍皇宫,却吹不散那鸾翥殿的愁思。
燕承启半阖着眸子,斜倚在雕花床头的软垫上,人在这,心思却早便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殿内燃着沉沉的安神香,灰色烟雾缭绕着殿内,浓烈的香霭中隐约带着一丝幽甜,本该应是燃得殿内之人昏昏欲睡,可燕承启却觉得神台清明得很,不禁紧紧蹙起眉——若是再不能入梦,怕是这一夜又要彻夜不能眠了。
他沉了沉声音,唤了声:“安盈远——”
他的声音不大,殿门却立即被打开,门外一个清瘦高挑,身着华服的内侍立即便进来,安安静静跪在皇帝床前,声音冷冷清清,却听得人却十分舒服:
“陛下有何吩咐。”
“多添两副香。”
安盈远略略一思索,低着头看着地上白玉砖弯弯绕绕的纹路,低声道:“陛下,不可再添了……今儿个奴才思索着陛下要来这鸾翥殿就寝,就已经违着御医的方子自作主张多添了两线了……若是再添,怕是要伤了龙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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