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朗然道:“土木之变,今上被瓦刺人押了一年多,袁彬袁大人不惧危险护甲一年多。
这等忠勇,谁人不知?”
奚月一声冷笑:“这等忠勇,谁人在乎?”
眼前的公子顿时眉头皱起:“你怎么这么说!”
几句对答,令奚月摸清了底细,知道这公子必对袁彬崇敬有加,当即计上心头,继续说了下去:“你说我怎么这么说?袁彬忠心护主,却被门达所害,被迫带俸闲住。
袁彬想肃清锦衣卫,好好报效朝廷,手下人马却一个个被害,从我哥到我都是如此——公子您看,普天之下有人在意他的忠勇吗?朝廷在意他的忠勇吗?”
她这番话,并无半分向那公子求助的意思,那公子却如料显出疑色:“被害?你们遇上麻烦了?”
“想逃出京却出不去,能不能活过明天都还另说。”
奚月自嘲而笑,摇着头摆着手踱回桌边坐下,“所以啊,这些说与你也无妨,将死之人不在意那么多。
哎,你不是说要一道喝一壶?竹摇,拿酒来,记我账上。”
杨川方才火气再盛,此时也听出了小师妹好像在做什么戏,配合地向那公子一揖:“对不住了,我也是被逼得草木皆兵了些,生怕公子是门达那厮的人。
公子恕罪。”
“你们……”
这公子似乎对他们的话半信半不信。
奚月心下虽急却怕话多了反倒节外生枝,强作从容地品起茶来。
可这年纪不过十六七的公子哥儿竟也颇压得住阵,很快就消了疑色,回到桌边也很从容地坐下:“好,那就先喝酒。”
倒不好骗?奚月不动声色地轻吸了口气,心下愈发觉得,这位也是个狠角色。
“来,我敬公子,算替我师兄赔个不是。”
她笑吟吟地先端起了酒盅,清冽的美酒滑喉而过,那公子也豪爽地一饮而尽。
无形中,仿佛升起了一种高手过招的韵味。
出逃(一)奚月、杨川、沈不栖外加个曾培,四个大活人说失踪就失踪,令门达的阵脚有些乱。
主要是无从得知这四人去了哪儿。
锦衣卫在京里是无孔不入,可他们消失得毫无征兆,再无孔不入也不顶用——京城这么大,总不可能挨家挨户地搜吧?门达便在府中的正厅里转悠了一上午。
到了晌午日头最足的时候,终于稍微平复了些心神,觉得他们应该是还没出京。
毕竟,他和东厂那边,先前就都有防备。
为了防止四人溜走,京城的各道城门都有他们的人马。
他们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确实不太可能。
门达拿准了这一点,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扬音道:“来人。”
“大人。”
一个锦衣卫在门口抱拳听命,门达一挥手:“再抽调五个百户所,铺到各城门去。
见到那几个,立刻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