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茶盘从云乔手中翻落,盛满了茶水的瓷制杯盏染污萧璟衣摆。
又坠在地上,四分五裂。
云乔跌撞后撤,后腰抵到桌案,方才停了步伐。
她白着脸不敢说话,眼里光亮闪烁带颤。
萧璟堂而皇之登门入室,还打着她夫君友人的旗号。
云乔心里慌乱惊惧,又因着下人说他是京城侯府的世子,唯恐自己前头几次的冒犯,会给自己和夫君家人惹来祸端。
萧璟淡笑望向她,迎着她视线轻佻眉峰。
一旁云乔的夫君沈砚瞧见云乔这副慌张模样,却觉她是小门小户出身未曾见过什么世面,才被侯府世子的身份惊的失礼,心里嫌弃她小家子气,又怕她失手污了贵客衣摆,得罪了人带累自己。
于是话音带恶训斥云乔道:“没用的东西!
奉茶的活计都做不好,还不快给世子爷告罪!”
云乔是商户女,父亲兄长都无功名在身,父亲去世后又家道中落。
娘家母亲哥嫂对着沈家人都是谄媚讨好,自然也让云乔在夫家无半分体面。
自嫁进沈家后,夫君婆母对她,全无半点尊重,动辄训斥打骂,说是少夫人,实在却还没得脸的仆妇在沈家内宅有体面。
如沈砚今日这般动辄训斥,云乔往日受的更是不知多少。
她早该习惯的,可今日,却觉分外难堪,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那开口告罪求饶的话,在喉头绕了又绕,无法启齿。
云乔抿唇低首,抹了抹眼泪,实在说不出口。
她这性子,骨子里还是倔的。
缄默好一会儿后,只低着头闷闷道了句:“妾室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话落扭身就往厅门外走去。
沈砚何曾见过她这般不驯的模样,心下大为光火,自觉在人前失了面子,又因为身上被萧璟砸出的伤本就憋了怒火未发,此时火气上来,急急往前追上云乔,扯着她胳膊就把人拽了过来,扬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厅堂内格外的响,云乔被打得跌在地上,捂着脸红透了眼眶。
她脸颊生疼,眼底霎时蓄满了泪水。
脸上的疼和心底的难堪,让她此刻手都打颤。
却又听得自己夫君指着她怒骂。
“贱妇!
还不快给世子爷告罪,得罪了世子爷你担待得起吗!”
骂声入耳,云乔眼眶红的厉害,几乎耗尽了心气儿,才忍着没让泪珠坠落。
她看着眼前这个生的白面书生模样,实则暴戾无常对自己从无尊重体谅的丈夫,心中备感屈辱。
不自觉想起,上一回沈砚也是这般动手掌掴于她。
那是柳姨娘进门的当天,她被公婆责问。
他们怪她不能管束丈夫,竟由着妓子进门做了府上的妾,说她丢尽了沈家的脸,逼着她去让丈夫把那妓子送出去。
云乔没有办法,只能去寻沈砚。
那日沈砚喝了些酒,她不过是将公婆意思转述于他,却被他当着那妾室和院中奴才的面,打了一耳光。
云乔虽常受婆母以规矩为名的责骂,那回却是头一次遭了夫君那样不顾她体面的羞辱,还是怀着身孕受辱。
原本,她嫁给沈砚,也有过一段温情日子的。
云乔的性子,惯来是旁人待她五分好,她能还人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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