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苏梦枕,面色青白,发髭凌乱,湿过水的衣衫到处都是黄泥,一点也不出昔日金风细雨楼楼主的样子。
至于闻楹,她虽然罩了一身狐氅,可那大氅被她披着在湖边摸过鱼打过滚,很难出原本的模样。
因此,无论是周围的百姓还是红楼下的差役,都没有过多地关注他们,只当俩人也是艰难求生的汴京流民。
两人路过红楼时,苏梦枕听见两个缩着脖子在避风处搓手的步军叹道“冬至就这么冷,后面的小大寒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俺听说陛下和太上皇已经跑到扬州了,那地方应该挺暖和的吧”
“不清楚”
高个子的兵卒摇了摇头“俺没去过恁远的地方。”
“俺爹说,他小时候的冬天根本没这么冷,好过得很呢可俺自打娘胎里出来,就没见过暖和的冬天”
“是啊,俺也没见过”
“不知不觉都要靖康五年了,当年东京城破的时候,俺真没想到自己能活到这个时候”
“这年头,过一年就赚一年,咱哥俩是运气好啊”
苏梦枕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湿土上,鞋帮子上的黏土越来越厚。
突然,背上的女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清晰而准确的音调对他说“苏梦枕,放我下来。”
中年人身子一僵,直接定在了原地“你闻姑娘,你好了”
“嗯。”
盛无崖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放我下来吧。”
北冥神功虽然能让人通过久眠突破武学上的瓶颈,可那显然是用智商换来的。
盛无崖想起上上辈子在伊拉苏火山下瘫了三天三夜的旧事,沉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苏梦枕小心翼翼地把闻楹放到地上,忐忑不安道“你的身子好了么”
“还行。”
盛无崖拎起自己长长的衣摆,光着脚在泥地上蹦了蹦。
之后,她了身上脏得不忍直视的狐氅,又了苏梦枕重新结上白霜的眉毛,突然张开了双臂,促狭道“来,让我抱抱。”
“”
苏梦枕呆住了,“刷”
得一下从头红到脚,完全无法思考。
盛无崖主动抱了过去,悄无声息地催动了天山六阳掌,喟叹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难为你了。”
眼前的男人,发上的白霜一直都没消过,脸色又青又白,身上的衣衫也没有彻底烘干。
反观盛无崖,不说最里面的两件长衫,就算是狐氅这样又厚又重的东西,贴身的里子也担得上一句温暖干爽。
六阳掌的至阳内息一动,苏梦枕的头上很快就冒出了白色的水汽,僵冷的四肢也迅速回暖。
不到一刻钟,两人身上的衣物便干了个彻底,盛无崖反手将狐氅甩到苏梦枕肩上,干脆道“我不冷,这个你用。”
蒸干衣物后,盛无崖很快就松开了那个比她高出一头的男人。
而苏梦枕却保持着那个拥抱的姿势,半天收不回手。
盛无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直到把对方得浑身都不自在了,这才确认道“如今当真是靖康四年”
苏梦枕僵硬地点了点头“是,今天恰好是靖康四年的冬至。”
注1
盛无崖挠了挠头,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靖康二年,赵佶和赵桓有被金人掳到北边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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