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皇后端庄容颜上露出不忍之色,她悄悄地低下头,看着早已酣睡在自己身旁的女童,闭上双眸良久,再次睁开眼眸后,已是恢复了往昔的从容。
她缓缓地拿起桌上的锦盒:“独孤箬溪接旨。”
声音中已觉察不出半分感情。
独孤箬溪微微一惊,看了独孤皇后一眼,慢慢地跪在了她的面前,双手接过锦盒。
独孤皇后敛下眼幕,不敢看向跪于自己脚下……那个纯净醇厚的弟弟,那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弟弟,那个被自己利用到底的弟弟。
独孤箬溪缓缓地将锦盒打开,越望下看脸色越灰败,最后终是念出声来:“……独孤箬溪与其妻独孤司寇氏诞下第一子,便为日后独孤家新族长,册封为延载女帝第一侧君……送进宫内教养……姐姐……姐姐……你这是为何?是为何?……你曾说过不会逼迫箬溪同她圆房……无论你对箬溪如何……箬溪并无怨言……为何……为何要将箬溪利用得如此彻底……甚至连未来的孩儿都要计算在内……又是为了那个昏君吗?……姐姐……姐姐……你为何要如此对待箬溪……你明明知道箬溪……你明明知道箬溪……为何……为何?……为何一定要将箬溪的心伤到……一片一片的才肯罢休?才肯罢休?……”
独孤皇后紧紧地闭上眼幕,淡淡地说道:“哀家累了……你退下吧。”
“呵……呵呵呵……你从未用真心对待过箬溪,你从不拿真心对待箬溪……箬溪若不是爹爹的唯一的嫡子……姐姐一定不会多看箬溪一眼……一定不会多看箬溪一眼……是吗?儿时箬溪怕黑,姐姐总是在黑暗中,紧紧拉住箬溪的手,给箬溪唱着娘亲才会唱的歌……儿时箬溪生病,姐姐总是偷偷地拿最好吃的点心给箬溪吃……儿时箬溪顽皮被武师责罚,姐姐总是陪着箬溪,偷偷地给箬溪捏着酸痛的腿……那时的姐姐是不是在想……箬溪是爹爹的嫡子……唯一的嫡子……将来姐姐能用上的嫡子?”
“箬溪……姐姐是不得已的……”
独孤皇后低着头,任泪水打湿双眼。
“姐姐?……箬溪没有姐姐了……箬溪的姐姐已经死了……死了!
现在坐在箬溪面前的是纳蓝家的皇后……是纳蓝家的皇后!
我恨你!
恨你……快将那个疼爱箬溪的姐姐还于箬溪……还于箬溪……”
独孤箬溪温润的脸上,一片的狂乱,温润的眼中毫无焦距。
独孤皇后猛地站了起来,背对着独孤箬溪,冷声道:“哀家累了,爱卿退下吧。”
“哀家……爱卿?哀家爱卿?哈哈哈……好!
好!
好个哀家爱卿!
我……独孤箬溪……此生……与你恩断义绝!”
独孤箬溪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朝院门跑去。
独孤皇后突然转身,满脸的泪痕。
她愣愣地望着独孤箬溪不曾回头的背影,张了张口终是合上。
她低眸轻轻地将酣睡身边的女童抱起,呐呐地道:“槿儿……槿儿……如今母后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你莫怪母后狠心,母后怕你父皇走得太快,母后追不上。”
女童似乎感觉到了不安,将头埋进独孤皇后的臂弯中,吸取温暖。
耀辰517年春,弘夙帝结发之妻,延载女帝之生母——独孤皇后,自裁于交泰殿(弘夙帝与独孤皇后大婚时所用宫殿)。
耀辰517年春,独孤氏族长独孤箬溪,因遭受痛失爱姐的打击,口吐鲜血,几度病危,卧病一年之久。
耀辰521年春,延载五年,独孤氏新任族长独孤箬溪,喜得贵子取名独孤郗徽,将其送入宫中与延载女帝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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