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我当初要杀他是应该的,后来不杀他,对他好,也是该的。
从来没有一点愧疚感。
你说奇怪不奇怪?”
伊墨摇了摇头:“不奇怪。”
沈清轩看着他。
伊墨沉默了一会,道:“他是同情你的。”
沈清轩闻言想了想,“嗯”
了一声赞同,又道:“如果我身体健全,他是不如我的,学业也好前程也罢,我定是胜他许多,或许到了今天,他是讨厌我的。”
伊墨说:“你倒是想得透彻。”
又说:“不过所言不虚。”
随后伊墨又讲了一个小故事,也是一对兄弟,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不差,弟弟小哥哥两岁,也是妾室所生。
哥哥早慧,天资聪颖,事事都强他一筹,家中长辈时常拿兄弟二人一起评论,都说弟弟蠢笨,哥哥优秀。
这话说得多了,弟弟心里就结了怨,恨上了哥哥,整个童年都阴郁着,没有一点快乐,因为好东西都是哥哥的,他的都是哥哥捡剩下的。
后来父亲死了,弟弟登时和哥哥分了家,两人再不来往。
之后哥哥入仕,如鱼得水,大富大贵,弟弟则平庸的做了个行脚商人,饮风食露,辛苦度日。
直到二十年后,哥哥仕途上走错一步,被剥了官职,打回原籍。
弟弟也在多年辛苦后有了自己的商号,颇有资产。
哥哥无处可去,就来投靠弟弟。
兄弟数十年再见,弟弟衣着光鲜,满面红光,哥哥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且染了重病。
伊墨讲到这里停下,问沈清轩:“你说他们兄弟会如何?”
沈清轩想了想,笑道:“弟弟自然是接纳了哥哥,给他好吃好穿,医了他的病,真正开始手足之情。”
伊墨点头:“没错。”
“我若是弟弟,我也会这么做。”
沈清轩说:“还有什么,比看到曾经高不可攀的人匍匐在自己脚下,接受自己施舍而来的大快人心呢?”
伊墨闻言看了看他,思索着,而后道:“并非如此。”
“那是什么?”
“你终究是差了一点。”
伊墨缓缓道:“他们虽有间隙,却到底是亲兄弟,骨子里的血脉相连。
所以弟弟接纳哥哥,善待他,并非完全因为报复。
而是因为,当弟弟看到哥哥落魄的样子,首先想到的是他自己。
他也曾卑微过,被歧视过,他知道其间辛苦。
当时隔多年,兄弟二人相见,那一刻,并非施与舍的关系。
而是他们之间,终于平等了,可以撇开一切外力干扰,重拾手足之情。”
伊墨说:“沈清轩,你害沈祯,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是受害者,而沈祯是整场事件的得益人。
你不放过他,理所应当,不需要愧疚。
后来你救他,疼惜他,也是因为你终究让他九死一生,体味到你受的苦楚。
你们终是扯平了,更不需要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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