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他便不急不慢地用饭,李岁宁闲闲地往后一靠,捧着一盏茶慢慢地喝,吹着夜风看着窗外的月,偶尔看一看崔璟,与他慢慢说句话,惬意舒适安心。
待崔璟用罢饭,净过手,李岁宁拉着他,来到一架白鹤红日屏风后。
屏风后檀木架上悬挂着两件喜服,繁复华丽,在烛灯下泛着水波般的粼粼流光。
“好看吗?”
听得李岁宁这一声问,崔璟认真答:“很好看。”
他的视线落在那喜服之上,感受着她依旧握着他手腕的薄薄温度,忽而生出矛盾感受,他一路急赶回京,本觉得自己回来得太迟,而此时却又觉回来得太早。
“不过皆是按照你出京前量体所制。”
李岁宁认真扫视崔璟的身形:“现下看来似乎消瘦了些,还需让尚服局的人来一趟看看能否再改一改。”
“不必。”
崔璟莫名很爱惜珍视这件喜服,不愿去改动它,他说:“穿得了,也没有瘦很多。”
他话音刚落,李岁宁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便一路往上,捏了捏他结实的臂膀和背廓,中肯评价道:“还是单薄了些,不过还有十来日,你记得好好养一养。”
崔璟垂眸看着身前的人,无声红了耳尖,眼中情意纯澈:“好,我会的。”
于是接下来最忙的人便成了护圣亲王府上的曹医士。
除却内服外用调理着,每日还要配制药浴,饮食更是精心搭配着。
十来日的时间终究太短,加之崔璟每日习武的习惯不可打乱,肉到底是未能多养出二两来,不过也颇有成效。
大婚当日,百官所见到的护圣亲王,一身绯红喜袍,洁净清贵,华光照人,全然不似凡尘来者。
而这层层繁复的九章纹喜袍,仿佛也唯有这具挺括颀长的身形最为撑得起。
这是崔璟平生第一次穿绯红,如红梅洒落松雪间,如火如荼而又清冽无暇,愈见卓尔不群之气。
李岁宁所服乃青缘色喜服,外罩天子十二章纹广袖襦服,蟠龙佩玉压着衣襟,宽大衣摆长长曳地,华贵生辉。
天子无需执团扇掩面,二人并肩而立,在褚晦的主持之下,仅拜天地与李氏神主,庄严肃穆。
拜罢太庙,天子与护圣亲王折返承天门,于含元殿前,苍穹之下,丹陛台上,共受百官与各国使臣拜贺之礼。
秋阳镀下剔透金光,清风洒去幽幽桂香,神圣和乐的乐声伴着百官拜贺之音,浮满重重宫门。
待一切大典礼仪完毕,天地间荡开绯丽赤金的夕光。
宫灯接替了金乌,续写白昼。
待八月圆月挂上夜幕时,忽有轰鸣之音冲上夜空。
官员权贵,宫娥内侍,坊间百姓,皆下意识地仰头望去。
下一瞬,流光溢彩浮满众生眼眸,烟花簇簇盛放。
最先反应过来,出惊叹之音的是孩童。
这是从未见过的烟花,冲得更高,绽得更大,色彩更为灼亮。
且许多官员权贵及文人皆留意到,这烟花炸开时的声响更加浑厚有力而不再一味尖锐,如一头猛兽被驯服得愈强大却愈可控。
而这之后必然代表着江都的火药坊又有了新的改进。
这从未面世过的盛大烟花之礼,既为拜贺天子大婚而来,也彰显着突飞猛进的国力国威。
烟花分数处燃放,甘露殿内亦是最好的观赏处之一。
绚烂烟火竞绽于大殿窗外,窗内喜案之上置一只金铜盆,盆内是山泉清水,倒映着烟花碎影。
直到女子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放进泉水中,搅乱了水中景,片刻,一只更宽大的修长男子手掌落入水中,捧托住她一双手,另只手细致地为她掬水盥洗,水声叮咚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