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胆战心惊的诊脉后,表情更是如丧考妣。
心里不住哀嚎他们这到底是不小心惹得哪位路过的神仙不高兴了?怎么这才过了一会儿功夫,这位爷的脉象比之前更衰弱了几分,且时有时无,仿佛随时会断了一般。
诊视间无意中瞥见暮朝脖颈上的可怖淤痕,吓得更是一缩脖子,赶忙低头掩饰住心里的惊骇。
方才屋里可就只有这二位爷,而且八爷脖颈上的明显就是被掐的指印。
看这印记狰狞恐怖,可以想见下手的人有多么用力。
这难不成……还能是八爷自己动手掐的?可是这人都有着求生的本能,掐成这样,怕是都快断气了吧,又怎么可能是八爷自己动手掐的。
可若不是八爷,那么就只剩下那位爷了……难道说,是圣上想要了八爷的命?可是看着在此之前皇上的态度,那是恨不得立刻便将这八爷的身子调养好了,甚至在得知八爷的身子已是油尽灯枯、无法治愈的时候,更是恨不得要了他们的小命一般。
这到底是要怎样?果然真真是喜怒不定、圣心难测啊。
似乎是看出了御医们的疑虑,雍正淡淡的开口道:“用最好的药,尽力医治。”
想了想,又对殿内众人说道:“关于奉辰苑中的一切,均不可外传。
倘若朕听到一句关于奉辰苑的流言蜚语,殿内所有人一起杖毙。”
雍正的声音并不算大,语气也算不得阴狠,但却让殿内众人生生的打了个冷颤,连忙跪地称是,指天誓日的保证绝不敢对奉辰苑中的一切多言一句,并在心底暗下决心,以后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省的口无遮拦的说了不该说的话,生生丢了自己的小命。
许是这次折腾得太过,又或是之前胤禩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即便是在御医的全力救治及侍从们的精心服侍下,暮朝仍然经历了几次凶险,几度让众人几乎认为已无希望之时,暮朝却是挺了过来。
即便如此,暮朝再次苏醒,已是三日后的晌午。
雍正在养心殿内批阅着奏折,今日公务并不算繁忙,原本早就应该批完的折子却是拖到了深夜。
雍正望着面前摊开的折子,怡亲王的条陈写得十分得他的心意,但不知为何,雍正的眼前却是再次浮现出了另一些让他更为惊叹、更加感兴趣的书稿。
那人的字迹他并不陌生,那些和他极为相似的字体,是他亲自手把手一点一滴教出来的。
但是那书稿上所写的内容,却让他震惊万分、惊叹莫名。
农业、军事、医学、商贸,乃至对西方各国的详述、对清廷时局的分析,无不让雍正愕然惊叹。
雍正看着这些书稿总是在震惊之余想到很多,也得到很多。
书稿是每天暗卫们趁着暮朝休息时拿到养心殿呈给他阅览的。
每当雍正看着这些书稿的时候,眼前总是会浮现出那人修长俊雅的身影伏案书写的情景。
雍正心里不由得想到,距离上次见到那人,已经过了五日了。
这五日,雍正虽未至奉辰苑看过暮朝,但是却对暮朝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
雍正下意识的抚着左手腕上的佛珠,脑中思讨着这几日来暗卫的回禀。
听说那人自从那日苏醒后便积极配合着御医诊治调养身子,无论是多苦的汤药、多难吃的药膳,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听说那人每日总是伏案书写,笔耕不辍,除了吃饭睡眠一刻也不愿停歇,似乎晚一日,晚一个时辰,自己便会一命呜呼,再没有了继续写下去的机会。
听说那人只在每日清晨傍晚休息一小会儿,且总是喜爱站在窗边,默默凝望着窗外沐浴在融暖日光中却鲜有变化的景致,露出让人惊叹却也深感匪夷所思的恬淡浅笑。
听说那人有时夜晚会被噩梦所扰,惊醒后常常满头大汗的兀自呆坐着,不让侍从点灯,也不让他人靠近服侍。
听说那人心境平和、待人温雅,不曾要求面圣,也不曾提过九弟、十弟,甚至不曾提过福晋,也不曾要求见独子弘旺一面。
听说那人每日仍被胃疾所困,饮食则吐、备受折磨,但他却尽自己所能的按时用餐定量服药,尽管万分痛苦却不曾动过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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