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任东视线盯着前方一直没有动,手指被指尖的猩红烫了一下。
徐西桐回到家属院,楼道里的感应灯倾泻出一片黯淡的光,她心情不错地哼着歌上口,用钥匙拧开锁孔,一推门,争吵声从屋内一路传到楼道里,不断回响着。
“我工作到八点晚上回到家连口热饭都没得吃,你倒好躺沙上在那看电视,谁嫁给你谁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周桂芬冲着孙建忠吼。
孙建忠一开始还忍让着不说话,后面周桂芬情绪越来越激昂,情绪还没泄完,不停地骂道:“北觉哪家哪户的男人像你,房子是老婆的,整天好吃懒做,说了一百遍让你进厂就不去,就靠我一个人拼命挣钱!
上一天班你躺一个月。”
徐母越说越难听,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孙建忠的自尊心,他开始愤然反击,因为愤怒,脖子上的青筋涨得通红:“谁说我没工作的,老子刚跑了三天的长途,休息下不行吗?还好意思说别人,你给老子生儿子了吗?”
周桂芬一愣,冲了上去,两个人彻底扭打在一起。
徐西桐呆站在那里,手脚有些冰凉,刚走两步要上前去劝架,空中飞来一只脱漆的绿色茶叶盖直冲她的鼻子“哐当”
一声砸过去。
鼻子瞬间酸,传来巨大的痛感,温热的混沌的血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
徐西桐不再管他们,仰着头进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低下脖颈冲掉鼻子上的血迹,洗手池里一片暗红,粘稠的血,闻起来飘满了腥气。
徐父早在她四年级的时候生矿难去世,后来徐母从江苏赶回来抚养她,孤儿寡母的,难免遭人非议和欺负,这情形一直到徐西桐初一那年徐母改嫁孙建忠情况才好一些,可情况并没有多好,每次孙建忠叼根旱烟对一旁的徐西桐叹气:“要是个男娃就好了,老子养个儿子多好。”
可惜她不是。
周桂芬嫁给孙建忠,日子过得不算好,因为穷苦,加上孙建忠好吃懒做,作为一名货车司机有活就干,没活就在家闲着,因此,徐母过得很辛苦。
徐西桐跟周桂芬的关系不算很好,徐母不太喜欢她,认为她是多余的,也从来不在学习上对她有多大指望。
她跟周桂芬几乎没有同别人家的母女那种亲密的挽手逛街关系,两人关系有时冷淡到徐西桐怀疑自己拥有小时候那个疼爱自己的妈那段记忆是不是假的。
但徐西桐还是渴望母亲的关心和期待,除了天然的渴望母爱驱使外,还因为一件事。
因为徐母不能生育,邻居多有议论,周桂芬在里在外一直抬不起头,她年纪大并不适合生育,但她曾对外说:
“我有西桐一个女儿就够了。”
徐西桐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她处理好伤口后,两个人的闹剧也就结束了。
徐西桐去厨房给周桂芬下了一碗青菜面,在里面卧了两个荷包蛋。
面出锅后,徐西桐去敲门,轻声说:“妈,出来吃点儿东西。”
周五,天气暗沉,温度再次降低,徐西桐上学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来到教室的时候,破天荒看见任东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她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打招呼:
“早上好啊,任东。”
徐西桐表面不在意,其实还是期待的,任东正在拿着螺丝刀凿他的破抽屉,闻言停顿了一下,没说话。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答是正常的,徐西桐继续往前走时,身后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嗯。”
徐西桐唇角无声弯起,回到座位上开始一天的学习计划。
这一幕落在陈羽洁眼里,一回到座位上,她就开始打趣徐西桐:
“咱班的酷哥跟你说话了?行啊,小美人,我听说前两天有女生跟大帅逼表白,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
徐西桐把脸从单词本上移开,看着她。
陈羽洁咳嗽一声,故意压低声线,学任东说话:“你挡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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