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微一颔首,道“柳卿,你说。”
柳朝明合手一揖“回陛下,臣以为朝廷不可无才,眼下各官职出缺,这一批新科进士正好可用。
倘若北地仕子仍不平,可仿效恩科,立此春闱为南榜,再于今年八月开秋闱,只录春闱落榜的北地仕子,立此为北榜。
如此,南北便不会再有怨言。”
景元帝点头道“不错,如此一来可平息态势,二来也能缓解朝廷用人难题。
可若是年年南北榜,岂不耗材耗力,操持繁琐”
一顿,忽然向苏晋“你说。”
苏晋品阶太低,诸卿
均已平身,只有她一人跪着。
早先柳朝明让礼部私下整理的贡士名册,便已分了南北二地,她过,再结合柳朝明方才的话,顷刻如茅塞顿开。
她伏地一拜,直起身道“回陛下,微臣以为,其实不必每年分为两榜取仕,只需让礼部将进京赶考的仕子分为南北两个名册,再分地取仕,譬如取北四南六,如此,当不会再怨声载道。”
景元帝着苏晋,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缓缓道“既已升你做御史,便不必跪着了,你且平身罢。”
苏晋磕了个头,站起身来。
景元帝叹道“后生可畏啊,悯达,你代朕拟一个旨,此回又是舞弊又是闹事,也折腾够了,余下的事,便按柳卿,小沈卿,苏卿三人的提议去做。”
朱悯达应是。
景元帝复又向曾友谅“曾卿”
曾友谅顿时扑跪在地,磕头道“启禀陛下,臣实不知吏部下头究竟是哪个乱臣贼子,竟敢谋害十三殿下,臣明日,不,今日就去查,待查出此人,臣,脱冠,向陛下请罪。”
景元帝幽幽地着他,忽然道“朕信曾卿。”
顿了顿,又道“但朕听闻,曾尚的侄子,吏部曾凭,也搅在此局之中朕了解曾卿,却不了解曾郎中。”
说着,也不等曾友谅辩解,吩咐道“柳昀,你且将曾凭传到都察院,革职审讯,若他确参与谋害十三皇子,就由都察院处决了罢,不必再来回朕。”
柳朝明合手称是。
景元帝摆摆手“朕乏了,你们都退下罢。”
一干人等拜别了景元帝,从奉天殿退出来。
苏晋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殿门前已有人等着她了。
朱觅萧先唤了一声“苏知事。”
又讥诮道,“哦,不对,眼下已是苏御史了。”
岂知此言一出,前头不少人纷纷驻足。
朱觅萧一,竟有都察院柳朝明,户部沈奚,太子朱悯达,七王朱沢微与十三王朱南羡。
他心中感慨,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名区区知事能转眼被擢升为御史,无人庇护岂能成事
朱觅萧翘起嘴角,仿佛根本没到这些人,笑道“本王呢,最近对苏御史的事颇好奇,着人去查了查缘由。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苏御史跟吏部有些渊源”
苏晋沉默不言。
朱觅萧又道“听说当年曾郎中的妹妹,曾尚的亲侄女对御史可谓一见钟情,一心想与御史结为秦晋之好,曾家找人说媒,没想到苏御史好大的胆子,拒得是斩钉截铁,这才叫尚大人觉得你不知好歹,记恨上你的罢”
不等苏晋说话,朱觅萧径自走到柳朝明跟前,合手打了个揖“柳大人,眼下苏御史可是都察院的人了,这桩事本王已查过了,苏御史他委实冤屈,这个公道,您岂能不替她讨回”
柳朝明目光沉沉,也未曾答话。
朱觅萧又笑了一声,转首向朱沢微,似是惊慌道“七皇兄,怎么办,一失足成千古恨,原以为吏部只是办了一个小小进士,没想到眼下竟叫都察院盯上了,今日的案子,您至多折一个吏部郎中,可倘若以后因为苏御史,将曾尚折进去了,皇兄可怎么办”
朱沢微知道,朱觅萧前前后后折腾一通,为的就是挑拨离间。
他巴不得吏部与都察院斗得死去活来,自己与太子鹬蚌相争,两败俱伤,然后自己从中获利。
朱沢微着柔善,实际上是个笑面虎,朱觅萧跳梁小丑似挑拨到他眼前来,他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