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伴随在田泽身旁的庞德面色纠结万分。
“令明,怎么了?有何困惑之处?”
田泽问道。
如今的庞德不过才十四岁,原本正准备在凉州任一郡吏,却半路被田泽忽悠而来。
因其年纪尚幼,而且在内政方面稍有资质,田泽索性平时将他带在身边锻炼一番。
“主公,您为何不听国郡部解释,也不处理此事?”
庞德忍不住问道。
“为何要听他解释?又为何要处理?”
田泽笑着反问道。
庞德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田泽扫了一眼田地里忙碌的众多农户,微微一笑,说道:“令明,你知我常常暗访调研各地,但你可明白我感触最深的是什么?”
“什么?”
“一开始,我是打着为民做主的想法进行调研,故意隐藏行踪,避开当地官吏,,一旦现不平之事,便立刻彻查处置。”
“但渐渐的,我现到这么做是有问题的,而且效果并不好。
因为你所听到的,未必是真实的,你所看到的,也未必是全面的。”
“很多商人、百姓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话,他们的话都带有强烈的主观臆断和个人情感,九真一假、有所夸张,亦或者是隐瞒一部分、有意引导。”
“而且纵使多数百姓淳朴,但他们的见识不多、目光不远,看很多问题的态度也也多有片面之处。
这些人的话不可不听,但也不可尽信。”
“就比如刚才那名老伯所说之事。
隔壁村与他们村用的是同一条河里的水,隔壁村的水渠水多了,必然会对他们村的利益造成损害,因而他心生不满实属正常。”
“但他说的话就是事实吗?亦或者就是对的吗?”
田泽意味深长的说道。
尚且青涩的庞德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却仍然感觉有些难以捉摸。
田泽继续说道:“此前我曾经也调研过类似的事。
一条河,两个村落,一个村落的水渠水面高些,另一个低些。”
“但最后查明,各村的水渠长度、面积不同,地势不同、渠段不同,河流流经时的流不同,土地面积及所需水量不同等,诸多因素存在差异,都会对水渠的水面高度产生影响。”
“水渠水深水量有所不同是正常的,各县都是由长于此道的专业人员统筹规划,若是完全相同才是问题。”
“但很多百姓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者应该说是不愿意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只是希望自己村的水比隔壁村多。”
“这也能理解,毕竟之前两年大旱把他们弄怕了,他们为了争水没少拼命。
等今年过去应该就好多了。”
“还是那句话,这些问题不可不听,但也不可尽信。”
“水渠之事,若我亲力亲为,耗费的时间太长,都足够再调研数个村庄了,性价比太低。”
“况且,此时若是让国渊他们解释,是在给他们添麻烦,而且很容易给当地官员造成压力。
因为在他们眼中,我的态度往往比事实更为重要。”
田泽自嘲一笑。
“这是人之常情。
即使此事并无不公,但为了消除我可能存在的看法,他们或许也会采取行动,以显示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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