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只盒子把灰烬去了,擦干净之后能清晰看到上面雕工极佳的忍冬花。
陈馀这才明白,张良显然是在买椟还珠。
陈馀眼疾手快将盒子里的香囊拿起来,“这破东西,我给先生扔了吧。”
他扬手就要扔。
“陈兄。”
张良叫住了他,接过他手里的破东西,塞进盒中,随后就上了马车。
目睹这些的乞儿在人来人往中隐去身影,鬼使神差的上了一辆马车,这辆车直达咸阳。
他不需要多认,就看出了这是出于谁手。
不善的绣工,笨拙的勾线。
黑色云纹作底,两条胖头红鲤鱼被称为卡通的图案。
他看着上面游动的两条鱼,呈环形,一头一尾,绣鱼的赤色锦线上佳,但上面很多的绣结,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作品。
张良送走韩安后,听到街上有医者讨论说那永安公主,在郊外遇险回去之后就大病一场,哪知道受了惊吓,随后竟然快要不治身亡。
秦王下令有能医者重赏,不惜越过森严的律法,赐宅赐爵。
又有交杂在游医中的人大声道:她哪里是传言中的不治,症状不重,只是反复发烧,昏迷梦呓而已。
时人又问,“就你所言并无大碍,那为何公主还没醒?”
那人吞吞吐吐,“秦王都下诏了,这爵位哪里是好挣的。
怕是精神受了刺激,一般的医术,没用。”
一人道:“不知道吧,公主早前逃过婚,据说是为了南郑郡的监察。
这叫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
又有人符附和道:“啧啧,也是可怜。
你们看我这医书上写啊,滴水未进,再如果躺上十天半月,不病死也得要渴死饿死。”
他心一沉,早早被撕裂开了的那条口子已经出了血。
她凝泪望着他,随即在他面前吐血,斑驳的画面再一次袭击了他。
张良手中的香囊是被扔在过火里过的,上面还残留一些楚国的菊花酒的味道。
其实烧掉一个香囊只需要半分钟,但在极快的时间里,它被人抢了出来。
火也似乎烧到了他的手心。
他哑然失笑,仿佛再见到她的笑容,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先生不该不喜欢。
你看,这条鱼是你,这条鱼是我。
怎么会不好看!
或者她会说:喏,不喜欢就还给我!
不准笑!
但是我真的尽力了。
他知道嬴荷华对很多事情都没什么自信。
她担心有人害她父王,害怕朝臣的异心,恐惧着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人。
她唯独自信坚持的道路绝对正确。
她唯独自负一腔真情能留住他。
周遭一切的风都静绝。
他不敢将同归于尽这四个字写成结局。
蜀郡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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