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臻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蕊清觑见她那神情,便知她心里想了什么,急道“娘子你莫要这样,你是身子不好,要不也容不得徐氏和她儿女那样得意”
苏容臻摇了摇头,弱者就是弱者,输家就是输家,谁会管你是什么原因。
她张口欲言什么,却是忍不住剧烈地咳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大,仿佛要把肺腑都咳出来,吸进了寒风,更是停不下。
蕊清听得胆战心惊,却也不知能做些什么,今日没有炭火,房内也没有热水,娘子身上的薄衾显然是不够抵挡这严冬的。
娘子身上生着重病,这可怎办
过了许久,咳声方歇,苏容臻只觉头脑更加混沌。
朦胧中着屋外雪势渐大,竟恍然生出了一种想法。
若能在这飞雪漫天之日死去,也沾了“凄美”
二字的一点边。
若人真有来世,能重回幼时,她定要
又是一阵昏沉之意涌来,她来不及细想,便坠入了无尽黑暗之中。
武安伯府众人正立于府门,恭敬等待皇帝驾临。
府门面朝空旷街巷,风极大,一阵夹杂着雪渣子的冷风刮来,吹进了武安伯世子苏谕的领口内,他下意识“嘶”
了一声,缩紧脖子的时候忍不住抱怨道“爹,究竟还要等多久啊。”
立于他旁侧的武安伯苏永世叱道“安心在这里候着便
是了,旁的话少言,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便是我倾尽伯府家底,也未必救得了你。”
今上登基七年,足以让天下人明白,他不是讲究仁德之道的先帝,而是强势冷情,驭下酷烈的威强之主。
苏谕听闻此言,不禁打了个寒战,再不多言了。
伯府二娘子苏菁眉眼闪过微妙的嫌恶,对苏永世道“父亲莫怪,谕儿还小呢。”
“小”
字咬得微重。
苏谕今年十四,当今陛下在这个年纪,已是战场上震慑一方的主将了。
苏菁想到那人,不再理会弟弟,就怀里掏出一面小镜,整理起妆花发饰来。
今日她特地画了一个芙蓉妆,粉面含春,黛眉似月,如何来都是一个娇妍美人。
从前便有人赞她,有昔日杨妃之色。
苏菁思及此事,眼露轻蔑之色,杨妃盛宠,不过一妃妾而已,她想做的,何止杨妃。
远处街巷传来一道划破天际的人声“圣驾至”
伯府众人均是神色一凛,忙收起脸上的一切表情,打起精神,垂首肃立迎接圣驾。
首先出现在街道的是十二排手执横刀、弓箭的骑兵卫队,他们威不可侵,面容冷肃,兵器上闪烁的寒光比雪还白亮。
其后紧接着的是各种幡、幢,旌旗组成的旗阵,左列青龙,右陈白虎,风中烈烈飘动,朝廷官员分列左右。
本该还有鼓吹手组成的乐阵相随,但今上喜静,非大典之礼,很少令其随行。
皇帝的玉辂缓缓浮现,太仆寺卿亲自执鞭驾车。
玉辂前后数十驾士拥护,左右卫大将军两侧护驾,服侍的宦官蹑行其后,禁军于最外殿护守卫。
天子之威,可见一斑。
玉辂之后,还绵延着其他仪仗,后卫,苏家人却是望不见了。
皇帝的仪仗,浩浩荡荡几余里,往日宽敞的道路,被占得水泄不通。
见者生畏,路人均恭。
苏菁垂着首,余光望见的景象化成思绪,在心里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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