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去世以后,我其实只和她见过一次面。
刚刚过完春节不久的时候,三婶硬逼着我去一趟她那里。
那段时间,正逢我亲爱的三婶被南音私定终身的壮举气得头昏,所以我不想再火上浇油,没有办法,只好装了一个信封的钱带去,算是为了给她点东西才去见面的。
总得有个理由和名目我才能心安理得。
但是她几乎没有正眼看我。
一直在摆弄我爸的骨灰盒前面的那个香炉。
摆过来,再挪过去,知道香炉里面有一支香因为她的折腾而折断了,她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脸来,宣告胜利似的说:&ldo;你看到了没有,你爸也不想看见你。
这支香断了就是说明他看见你就心烦。
&rdo;我倒抽了一口冷气:&ldo;疯子。
&rdo;这两个字似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然后我把信封放在茶几上,&ldo;这里面是两万,花完了你就告诉三婶,我再托她给你送来。
够你买成捆成捆的香把房子点了。
&rdo;她突然从怀里摸出另外一个皱巴巴的信封给我,那信封触摸上去是温热的,她哑着嗓子说:&ldo;不用打开看了,里面是你爸的一撮头发。
他临走前几天我剪下来的。
你拿去吧,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再烦我了,我现在要赶紧再上柱香给你爸,把那件事儿告诉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脾气,一听到我偷剪他的头发又得炸锅,我得慢慢跟他说。
&rdo;&ldo;行,你们俩好好聊吧,你也该庆幸反正他不会再揍你。
我就不打扰了。
&rdo;我站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腿是软的。
在雪碧怀里的郑成功完全清醒了,开始很有精神地讲外星语言。
倦意就是在那一瞬间从我身体一个很深的地方汹涌而来,甚至侵袭到了从我嘴里突出去的烟。
&ldo;雪碧,&rdo;我低声说,&ldo;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看着他一点,他的手上有药膏,不要让他去啃自己的拳头。
&rdo;&ldo;好。
&rdo;她愉快地答应我。
也不知道在我的婴儿时代,类似情况下,我妈她任凭我吃进去了多少有毒有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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