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殷色惊呼一声脸色大变,饶是他出手够快替隅枕棠挡下三分戾气,可那余下的七分对付这一具颓唐的身体,依旧有足够的杀伤力。
他侧身挡在薄佻白与隅枕棠之间,寒着气急败坏道:“你是真想他死麽?!”
“是。”
男人伸出两根细秀匀称的手指,白玉指尖漫不经心捻起自己肩膀垂落的一缕青丝,慵懒把玩着,眼角一记阴柔似笑非笑,道,“我是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得了你的人和心还不知足,最终生生害的你饱受剔骨剜心之苦,我想杀他,哪怕抛开任何神力和地位,他死在我手里一万次,死不足惜!”
隅殷色一愣,眼底掠过几分懵懂的湿气,颊上竟似着了热气,说不出是恼恨还是羞愤多一些,总觉那人话里带着话的在暗示什么。
“我看你就是个疯子!”
他气恼。
“纵使疯,也是疯神仙,疯九殿。”
男人挑唇一笑,春色无边,凤眼直勾勾睇过来,风流邪魅。
少年胸口巨震,满目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人,真真万想不到,属于薄佻白的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竟然可以做出除了情绝翘楚之外的味道!
就如此刻那份柔佞,明明是神却一身邪魅妖气,原身已足够诱人,钻进薄佻白的身子里,竟然更是祸水三千!
少年被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忽见那男人眼光一凛,像是瞧见了什么隐怒之事,他这才想起身后还护着一个隅枕棠,扭头一看,那青年一双眼痴痴粘在自己身上,嘴角含了血迹,目光却坚定柔顺,一如最初。
隅殷色方回过神来,却被他眼中的柔情攥住了呼吸,那样温存执着,单纯质朴的热烈,不含一丝杂质,仿佛天地万物都被遗忘,世间只他二人,双宿双栖,一双眷侣……
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从前的时光,那在洋槐下握住他的手低笑耳语的少年,时不时狡黠地偷个香,慵懒时眯起眼睛猫儿一样,夜半无人时刻翻过墙头,在一片星辰中,他露齿一笑,眼眸比那星辰更璀亮。
他曾给予自己单薄年华里最初的心动,纵使是以对逃离这所牢笼为前途,以欺骗和利用为基石,然而不可否认的,到了最后他仍然是爱上了他。
隅枕棠,的的确确是他隅殷色今生今世,第一次倾心去爱的第一人。
因为若不爱,他不会纵容隅枕书的威胁,只为维护当年的他不受流言蜚语的侮辱,能继续堂堂正正活在当下;倘若不爱,就不会有牺牲,不会有那份委曲求全,更不会有最后离世前灵魂逗留人间的孤寂与绝望,以及薄薄递升的一层恨意。
只因为,他爱过他。
“对不起……”
他碰住青年的脸庞,眼眶酸涩,却是流不下一滴眼泪。
手背如从前一样被对方温暖的手掌包裹住,轻轻的,视线温柔的接触,青年旁若无人的亲吻了他的眼睛,感觉那眼睑下微微颤动的瞳仁,心口一涩:“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殷色,我与你错过了开头,却不想,就此错过了一生。”
少年垂下头,双肩微微耸动,漆黑长发从肩头簌簌滑落,丝缎般包裹住他柔弱的身躯,只是颤抖,并不说话。
隅枕棠凝望着他的视线始终温柔,直至身体一僵,面前那少年终于抬起头来,一双眼噙着泪花痛苦的看着他,指尖正点在他胸前大穴上,将他定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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