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起皮,是被冷风吹的,身上的皮夹绒袄是老式的,肚子前面已经掉了皮,露出一块脏的灰色内衬来,领口是个豁口,他拿一条围巾裹着,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那双灰色的、鞋面充满了褶皱的皮靴跟他有些不相称。
他干枯的脸上露出一个笑,脸蛋红红的,帽子是半戴着的,棕色的帽子帽檐已经磨成了黑色,若是凑近一点,就能闻到一股羊膻气,足以证明他作为羊倌的身份。
“羊倌?那可不是,我乃是廖家坡的牧羊人。”
“都一个意思,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同我讲,“兄弟,带你看看我的羊呀,羊儿多活泼。”
我还只看到他的身后是有几只零星的、散在各处的羊儿,那些山羊都很小,偶尔有一两只大羊。
不过数量很少。
我们沿着小松林,翻过这个小山丘,原来在背面,还隐藏着羊群,一眼看过去,大概有二十多只的大小羊,哺乳期的羊儿跟着母羊,在这荒芜的季节,它们依然可以在林间找到吃的,不过好像很艰难,需要四处找,自然是没有春夏季那样有丰盛的水草。
“这个,光秃秃的,你让羊儿吃什么呢?”
他拿起赶羊的鞭子,追将过去,把跑远了的羊儿撵回来,笨重的衣服并没有束缚住他的行动,跑过去又跑回来,满头大汗。
“让羊出来透透风,活动活动,免得在圈里憋坏了。”
“额……我咋就觉得你不是在放羊,而是在放你自己?”
“既放羊,也放我自己。”
“每天这样过又意思么?”
“怎么没有?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追寻。”
“嗯?追寻什么?难不成是追风少年?”
“没有那么浪漫,主要是追寻漫山遍野的羊,这不前几天还丢了一只羊,四处找都没有找到。”
“你下学期会去学校么?”
我转过话头来问他。
“再看吧,我觉得放羊挺好的。
而且,如果得不到学校的说法,我自然是回去不了的。”
他带着风霜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别样的坚定。
原来,小廖每次给班主任的检讨里面,都在做一种质疑,或者更确切一点说就是他需要校方给他一个“无罪”
的解释。
早恋榜后来是被取消的,而且学校对此下了专门的通知,严令各年级不得再有公布学生私密详细的榜单或者书面的文告。
“从一开始,那就相当于是个恶作剧,我们这些被惩罚的人算什么?算是无辜的受害者么?既然是一开始就是错的东西,难道不应该拨乱反正么?不应该纠正么?”
他满身傲气,忿忿不平的讲,午时的阳光格外的刺眼,地上草色枯黄,羊群咩咩的叫几声,集中起来,又分散开,小廖站在山坡上“哦!”
的几声长啸,便将远处的羊群给引回来,喊完还解释道:“那几只羊比较听话,所以我只要一叫,它们就会回来,不像是前面那几头羊,是刺头,不去撵的话,是不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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