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砚想到这其中的曲折,到底不便说与他知道,正沉吟之际,怀能便说,‘她说你耗费了许多心力,才救了我性命。
’
孔砚不知这两人几时见过的,生怕那女子说起死而复生一事,便皱眉起来,连忙追问道,‘她还说什么?’
怀能不大自在,小声的说道,‘那一夜你不是要与她行礼么?’
孔砚便想,他也不知是听哪个说的,便不以为意的说道,‘是要行礼,只是她生得丑陋不堪,我吩咐了下去,教她自己去拣个俊美的便是。
’又想起那女子本是汉人,如何到了西南之地,那时也不曾深究,如今却觉着有些古怪。
怀能吃了一惊,竟笑了出来,也不知他话中那里可笑,却又不知想着什么,愣了一下,便皱起了眉头。
本想追问,可见怀能这样闪避,便索性不问了,想,他这样啰嗦,总有露出马脚的一日。
只是心里毕竟有些烦躁,想,他也不知是听哪个胡言乱语。
两人一路行去,果然看见有僧院一处,青墙后几间山房,院内一口吊井,几个石凳石桌,许多桃花李树,倒也十分僻静。
怀能下了马,便要来扶他,孔砚沉下脸去,说,‘我的腿还没断!
’
怀能便缩回手去,见他扶着马鞍小心的下来,便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这样的小气。
’
孔砚瞥他一眼,说,‘你又啰嗦什么?’
怀能看他一眼,似乎有些脸红,竟把手里的缰绳一松,慌慌张张的说道,‘我去把房里打扫出来与你住!
’
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跑进房里去了,孔砚慢慢的走到石凳旁,歇息了片刻,伸出手来,默念咒文,四周却只是如寻常的一般,并不曾有什么异样。
孔砚攥紧拳头,终于还是忍耐不住,狠狠的在石桌上砸了一拳,手臂也震得生疼,只是那一身的法力,却不能再有了。
孔砚想起方才怀能使出的本领,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若是这人不曾剪断了他的长发,这样的法术,他随意便可使出,怎会放在眼里。
他教这人化尽一池的白莲,却并不曾放在心上,那时他何等的厉害,便是佛祖也不曾看在眼里,又怎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尊者。
却万万不想,这人便是这样回报于他。
那时在山里,才知道这人便是妙音转世之时,他只想与这和尚欢好。
那极乐的滋味,竟也尝不够的一般,哪里舍得丢开?他也知这人心里十分的爱他,只是究竟想些什么,他也不甚明白。
那时节,就连他自己心里想些什么,也都还不甚明白。
如今想想这人旧日里说过的话,怕是心里原本就有些龌龊的念头,又不知是受了哪个的哄骗蒙蔽,不然怎会下这样的狠手害他?
那一夜欢好之后,这蠢人趁他熟睡,便剪断他的长发,教他如今这般狼狈,东躲西藏的度日。
孔砚一想起来便气愤不过,心底仍是恼恨。
怀能把僧房收拾的干净了,便来寻他,孔砚却不想进去,也不想他近前,便指着吊井说,‘打了水把胡子剃了。
’
怀能摸了摸脸,却说,‘不是你说的么,我又不俊,剃或不剃,又有什么分别?’
孔砚也不知他想些什么,只是实在嫌恶他野人一般的四处走动,又想起剪发之恨,便眯着眼看他,威胁一般的说道,‘你不剃就滚,不滚就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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