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按下不提,他重新回过神来,对孟黜问道:“孟兄,这雄剑又是如何会落到你的手上的?”
想那齐王盯了十余年,怎么可能放任煮熟的鸭子飞走?萧季安心知,后面的这些,才是孟黜这个故事的重点。
孟黜苦笑着,脸上有一抹暗沉,面部肌肉抽搐着,好像只是想到那个时候的事情,就让他痛不欲生一般。
“当日雌雄腾龙剑成,义兄就知道不对了……”
孟黜的义兄出身铸剑世家,狡兔死良狗烹的道理自然不会不懂,更兼这剑隐然与龙形气象相关,更是没有腾挪商量的余地了。
他第一时间,就将两把宝剑分开,雌剑自家保管,雄剑则交给了孟黜,交代道:“他日若是祸起,弟莫要为兄报仇,有可能的话,只要保住为兄一点骨血,也足证兄弟之情义了。”
义兄的悲观很快就得到了证实,雌雄腾龙剑成时的气象实在是太过惊人,压根就不可能瞒得过齐王派来监视之人,当天夜里,就有人找上了门来。
义兄持腾龙雌剑,在大量士兵的押解下与来人一同赴皇城,漫长的夜过去,当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甲兵蜂拥而来,义兄满门诛绝!
孟黜早就有了准备,事起时,持腾龙雄剑,杀出重围,硬生生地抢了义兄骨血,也就是现在他怀中的婴儿,逃出生天。
“这么说……”
萧季安面露不忍之色,听出了孟黜轻描淡写带过的东西。
“吾妻、吾子、吾义嫂,皆死!”
“次日,齐境盛传,吾义兄刺王,当场身死……”
孟黜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小心地把怀中婴儿放回了藤箱当中,一双拳头捏得噼啪作响。
“为了让那些齐王派来的甲兵以为我义兄之子已死,免得追查过于严密,我只好……只好……”
其中意义,已经不需要说出来了。
萧季安默然,他能想象孟黜当日不得不坐视自己妻子与嫂子身死刀兵,在自家儿子还有义兄唯一骨血之间做出选择的痛苦……
“偷龙转凤,李代桃僵!”
萧季安心中在叹息,孟黜最终都没能说出口的,想来就是他为了迷惑住齐王甲兵,让他们误以为义兄之子已死,祸根断绝,从来降低追杀的力度,定是将他的儿子留在了义兄家中。
纵使带着两个刚出生的孩子他不可能跑得掉,也完全可以想见,一个刚刚做了父亲的人,做出这等举动有多痛苦。
“此人倒也义气!”
沉默半晌,到底只能心中吐出这么一句话来,没有去劝慰什么,评价什么,这等人物,又岂能需要人劝慰,评价?
“这只是小义,还我义兄恩义罢了!”
孟黜摇了摇头,稍稍平静下来,忽然起身,冲着萧季安一拜到地:
“尊驾可知,齐王程献,昏庸无道,虐杀忠良,霸占臣工妻子,酒池肉林奢靡不顾民生……乃是我齐国之大贼!”
“齐王不死,刀兵不止,我齐国子民,永远要在铁蹄下战栗。”
“孟黜义兄之事,不过私人恩怨,黜之所为,小义也;刺齐王,救齐国于水火,罢生灵涂炭刀兵,方为大义!”
“孟黜,今有一事,相求尊驾!”
孟黜伏地不起,只是抬起头来,一边说话,一边手持短刃,慢慢在脸上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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