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猊下,我是说……”
“长辈看待晚辈。”
房间里的第三个声音回答了她——缇克曼努感觉心跳停了一拍,她没有回头,仅仅是看着西杜丽和塔兰特头皮发麻的样子,她就知道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糟糕。
“自己的孩子……”
吉尔伽美什低沉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语气很平静,但她还是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缇克曼努。”
自那次意外之后,西杜丽胆惴惴不安地度过了许多天,她本以为猊下也会如此——王这几天在朝政会议上表现得异常平静,可西杜丽不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更多时候,吉尔伽美什的平静只意味着另一场风暴的开始。
其实某些不祥的预兆从第二天就显现了:王在朝政会议上宣布,要缩减猊下之前提出的规划,将北征拉伽什和基什的计划提前。
当时所有人都嗅到了空气中的焦灼,猊下长久地沉默着,王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是腥风血雨……
可猊下最终点头了,她无声地接受了这个带有惩戒性质的命令,而在此之前,她为了不动摇这个规划,数次拒绝了王对提高岁贡的要求——某种意义上,这种无言的顺从比吉尔伽美什的平静更可怕。
她曾试图去寻找伊尔苏大人的建议,却只得到了一个老头醉醺醺的敷衍。
“别在意这些。”
卢伽尔的工匠像一条晒干的鱼那样躺在炉火旁,“如果连猊下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就没人能解决了,尽管让它来吧。”
说罢,他翻了个身,只留给西杜丽一个黑黢黢的背影。
有时候,西杜丽真希望自己也能像对方那样没心没肺。
时间并未因为西杜丽的焦虑而停止流动,这个国家也是如此,猊下一如既往忙得脚不沾地,为战争预先打点着一切,王一如既往地在朝政会议时聆听前者汇报政务,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然而,猊下变得越来越沉默,王也越来越沉默,他们似乎都在等,等某种契机的出现……如果说王的沉默是在等猊下低头就范,猊下的沉默又是在等待什么呢?
西杜丽一边觉得自己像傻瓜,一边又难以挥去心中的忐忑,她已经很久没能睡个好觉了。
在走进书房汇报工作前,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好让冷风将自己吹醒,在上位者面前打哈欠可有失体面,虽然猊下多半不会在意——她不在意很多东西,比如贵族的礼节,高贵的血统,甚至是王与诸神——但西杜丽总是希望在她面前表现出最好的面貌。
“西杜丽大人?”
一名女奴朝她走来,神情中带着错愕,“您是来见猊下的?”
西杜丽经常在这个时候来,对方的反应在她看来充满了古怪:“不错,我有政务要与猊下商议……猊下不方便见我吗?”
女奴迟疑了片刻:“猊下……”
她感到了一丝不耐:“猊下怎么了?”
“猊下喝醉了。”
这个回答让西杜丽的脑海中空白了几秒,不知道此刻她的脸上是否也露出了之前那种错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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