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杜丽并不喜欢这个故事,也能理解吉尔伽美什无论怎样都不愿听到缇克曼努本人这么说……不仅仅是因为真相比民间流传的故事残忍得多,缇克曼努确实是不老不死之身,她对外界的感触却与常人无异,她会痛、会流血,死亡带给她无尽的痛苦,一如它为所有人带去的那样。
那根本不是什么浪漫的奇迹,卢伽尔班达将她扔进了大火,如同看着一只被灯焰点燃的飞蛾,看着她的身体在火焰中融化、分崩离析,直至失去人形,那个故事里充斥着血与火的气味……
死亡的气味。
一时间,缇克曼努和吉尔伽美什谁都没有开口,气氛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直到某个恰到好处的时间点,吉尔伽美什慢慢地将目光落到她身上,仿佛这才意识到了她的存在。
“愣在那里干什么?”
吉尔伽美什说,“如果你想汇报什么,应该到王座跟前来,西杜丽。”
西杜丽可不会相信王不知道她早就来了……只是她不会点出来,只是微笑着走上前去,向王与卢伽尔之手行礼。
缇克曼努虽然从不畏惧对吉尔伽美什说“不”
,但只要王的要求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还是不吝于满足的,哪怕这些要求在日后以一种可怕的增长率逐年提高。
整个巴比伦尼亚都说她是能从田地里种出金子的女人——缇克曼努并不能种出金子,但她为乌鲁克所做的基本也与这无异了。
能够让缇克曼努如此坚定地说不,甚至说出“那是您跨过我的尸体时需要考虑的”
这种重话,说明这次王的任性已经到了她忍无可忍的地步。
虽然吉尔伽美什在享乐方面从不怠慢自己,但绝大多数情况下,他耍小性子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宰相哄他,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其实早就有了退让的打算……但比起承认自己确实做错了,西杜丽相信王宁可自己被丢进火堆里焚烧。
“我是来找猊下的。”
西杜丽柔声细语道,“被您派往亚美尼亚和库尔德斯坦山4的官员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天象台等待向您汇报。”
“我知道了。”
缇克曼努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疲惫地叹了口气,“如您所见,还有其他事亟待我去处理,关于清单的事……”
“以后再说吧。”
吉尔伽美什打断了她,“去忙你的事。”
“感谢您的体谅。”
缇克曼努麻木地说完了这句话,转身正要离去时,吉尔伽美什忽地叫住了她。
“下次觐见前,给本王滚去床上多睡一会儿。”
他说,“本王可不想看见一个脸上顶着黑眼圈的家伙昏昏欲睡地站在王座前唱安眠曲,你是乌鲁克的宰相,不是专门催人入眠的伶人。”
缇克曼努当然不会在王座前打瞌睡,但还是勉为其难地挤出了一点笑容:“您不一定要像一个混蛋那样说话,卢伽尔。”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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