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慈愣了下,是贺衡。
……他也在紧张吗?
鸦黑的睫羽颤了下,郁慈小小呼了一口气。
贺衡脱离贺家短短两年就能建立起自己的军队,拿枪指人脑袋时也许眸光都不会动一下,绝对不可能紧张。
他应该是听错了。
“集中注意力,不要分心。”
贺衡的嗓音响在头顶。
接着男人慢慢倾下身,目光几乎与少年平行,然后以一种沉稳不迫的姿态带动少年的手指扣上扳机。
两人的脸颊挨得极近,郁慈闻到了从贺衡身上传来的有点冷淡的清冽气息,仿佛某种冷调的木质香。
不重,但此刻却占据了郁慈的全部心神。
这个距离他只要微微偏头,唇瓣就会擦过男人的侧脸。
手心的细汗更多了,郁慈几乎有些慌乱地想,为什么会这样?
但下一刻,压在他指尖上的手指不容拒绝地带动他施加力道,然后扣动扳机。
“砰——”
子弹射出带来的后坐力让郁慈胳膊轻轻颤了下,耳膜似乎有一瞬间的穿透,心跳声鼓噪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
郁慈圆眸有点湿,问:
“中了吗?”
背后的迫力离开。
贺衡站直,好整以暇地退到一旁。
帽檐下是一双冷静的眼,他未向靶面偏转半分,直接道:
“十环。”
“你都没有看靶子。”
郁慈蹙了下眉尖,对于他这种不负责的态度感到不满意,“你怎么会知道?”
闻言,贺衡似乎极其细微地勾了下嘴角,但再看时仍旧神情淡淡,道:“你可以怀疑自己的水准,但请对我多一些信心。”
事实上,口吻十分平稳没有波澜,如同在陈述时政文件。
但郁慈的脸蛋蹭的一下气红了。
怎么会有人一边贬低别人,一边抬高自己?不要脸得过分!
但男人并没有说错,的确是正中靶心,正好十环。
于是郁慈勉勉强强将不满咽下去,试图证明自己:
“这次不用你帮我了,我自己来。”
帽檐遮去了大半的光线,只在下颌处落下一道明暗的光影。
贺衡未置一词,眸底淡淡掠过一丝笑意。
依葫芦画瓢复刻出男人刚才教他的动作,郁慈抿了抿红润的唇瓣,调整了下呼吸,在按下扳机的前一刻,眼睛先忍不住闭上了。
“砰——”
如约响起的枪声。
郁慈睁开眼,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呀?我是不是也打中了?”
因为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少年脸蛋有些粉,睫羽纤长而漆黑,唇瓣也是红艳艳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人。
不太能让人说出拒绝的话。
忽视脱靶这一事实,少年已经很努力地将子弹打出去了不是吗?贺衡面不改色道:“八环,天赋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