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仪怔了一下,正想反驳,江楼放下茶杯,笑道:“苏咏是个笨蛋,他只相信自己,不相信事实。”
“什么意思?”
陈景仪心中一动,屏息问。
江楼笑眯眯地向后一靠,舒展了一身的懒骨头,声音闲适优雅,带着微哑的磁性——
“他曾经相信自己爱上了你,现在,又强迫自己相信对你的爱纯粹是镜花水月,陈,如果你不主动的话,那傻小子怕是要自欺一辈子了。”
灰败死寂的内心仿佛又有火花迸出,陈景仪暗笑自己执迷不悟,将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尽,余光无意间瞥到便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笑容僵在嘴角。
江楼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笑意更深,朝他勾勾手指,凑近了些,低声说:“我赌他会进来。”
陈景仪手指轻敲着桌面,想笑,却笑不出来,目光转回到精致的骨瓷茶杯,默然不语。
希望越大,失落越深,即使明白这些,平静如水的心仍是泛起了丝丝涟漪。
然而,等到杯中热气散尽,那扇古色古香的雕花木门仍毫无动静。
江楼垂下眼眉,有些沮丧,喃喃道:“真没想到,我输了。”
陈景仪神色一如往常,声音柔似微风:“不,是我输了。”
在温暖如春的室内呆久了,竟忘了外面北风呼啸,才一出门,砭骨的寒风猛地灌进衣领,陈景仪才想起围巾又丢在车里了,他拉高大衣的领子,踩着积雪向停车场走去,才走了几步便突然顿住,一双深远幽净的眸子,半惊半喜地看着仃立在数米之遥,显然正在等他的男子。
几片雪花拂过腮畔,沁人的凉意让他稍稍回神,敷衍地笑了一下,陈景仪拉紧衣领,当成是街头偶遇,打算像电影里常演的那样,擦肩而过。
——人行道宽得很,估计连肩都不用擦。
错身的时候,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失控的心跳声,然而比心跳更清晰的,是那人清朗的声音:“陈老师。”
苏咏抿住唇,凝视着陈景仪僵冷无表情的面容,一股难言的挫败感漫上心头——刚才看到他和江楼头抵着头相谈甚欢,再加上中间那杯“罗曼史”
,他以为自己明白了,然而莫名的酸意一直阻绊着他离去的念头——在寒风中等那人出来,虽然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被施予一个淡漠的微笑,然后擦肩而过。
上次见面之后,苏咏一直很忙,忙着补追落下的课程,以及准备六级考试,忙到无暇去理会自己时不时爆发的烦乱无绪,内心深处总有什么东西在呼喊挣扎,然而每次都被他狠狠地压下去,维持着生活的规律刻板。
冷风刮得脸颊刺痛,苏咏解下自己的围巾,围在陈景仪颈上,笨拙地打了个结,对上男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他不禁有些懊恼——虽然理智一再提醒自己并不爱他,然而胸口跳动着的部分却因为那个人的出现而雀跃不已。
“谢谢。”
陈景仪低声道了谢,柔软的羊毛围巾上带着慰帖的温度,让人眷恋不已,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苏咏俊帅夺人的脸庞,轻声问,“六级,有问题吗?”
苏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也许……”
陈景仪声音更轻,“我可以帮你辅导一下?”
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围巾下摆,淡青色的血管绷了出来,衬得素净的皮肤更加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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