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东西不会因为喜欢就得到,不喜欢的东西也无法因不喜欢就拒绝。
久而久之,喜不喜欢就成了一种很难分辨的东西。
“甚至是喜欢你,我都花了很长时间去确定。”
云嘉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确定的呢”
“可能是高二开学。”
庄在也说不清楚。
这份心动如果追溯第一秒,镜头可能要推到灼阳当空的夏日傍晚,他初到黎家,她穿着苹果绿的泳衣,一身赛雪肌肤,白到像从没有见过太阳,拉开黎家后院的玻璃门,湿漉漉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比少女的美貌更具冲击性的是,他从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穿这么少的异性。
而她的随性镇定,更是将他的内心慌乱衬得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云嘉对他提出的时间毫无记忆了。
别说高二开学,就是整个高二两人之间的交集都很少,最亲近也不过是在舅妈家碰面,几乎不怎么交流地吃完一顿饭。
“我是做了什么一下让你明白了吗”
庄在摇头“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什么都不用做。”
那时候城中村的房子到期,他最后一次从那一堆奇形怪状又逼仄至极的建筑里走出来。
黄昏时刻,他一个人朝远处的高楼走去,目送一场日落的缓慢衰竭。
那一路,他都在想云嘉。
暮色降临时,他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喜欢是不可以人为结束的。
即使他可以做到说违心的话推远她;即使她已经回到离他很远的世界里;即使有一天,这些留有他们相处印迹的地方荒废,倒塌,在轰然一声的滚滚尘烟中被夷为平地。
这种无法衰竭的感情,都会长久地伴随他。
人生中所有感到满足美好的时刻,他都会第一时间想起隐藏在内
心深处的某个人,以至于再好的时刻也有破碎的缺口。
即使是漫无目的地走在霞光万顷中,也会因为想到永远无法和这个人同行而感到心灰意冷。
随后年深月久,他开始慢慢适应和这种心灰意冷共存,在报纸上她盛大隆重的成人礼;在朋友圈里她和司杭一起出国的消息;在黎家饭桌上得知她恋
好像无论怎么努力,他都始终在她的世界之外,就连许多关于她的消息,他都没有堂堂皇皇打听的资格。
可即便如此,对她的喜欢,也从未因这些心灰意冷就销声匿迹,它们顽固地住在他内心深处,像一颗根茎深扎却不会破土发芽的种子,不死不生地等着一个可能不存在的春天。
云嘉想问他为什么喜欢却不说呢。
又想到自己,十八岁成人礼那天她想过庄在为什么不来,为他的缺席感到一种微弱的失望,却也做不到事前主动邀请,事后打一个电话去问个究竟。
人类的语言到底是匮乏的,而人类的情感又是复杂的,所有不能以音频传达出去的语言都被粗暴地归类到“难以启齿”
这四个字里。
问题问不出来,而如今这个答案好似也不再重要,云嘉不想停在这些低落的情绪里,坐在床边,伸出双手环住庄在的腰,将自己的侧脸贴在他腹部,轻声问“那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庄在低头她。
云嘉仰面道“你一直问我睡好没有,要等我醒,就算不是睡我,也一定是有什么事要跟我一起做吧”
话题跳转,庄在唇线稍抿,脸上闪过些许尴尬神色,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没有事要一起做。
但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云嘉闻声一愣,眼睛睁大。
有事情需要她去做
庄在再次问她,模样认真“你确定你现在真的没有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