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叹气,忽然不知说什么好。
俗话说身前不管身后事,燕王战功赫赫,天子亲舅,饶是矜贵,死了也是一抔黄土。
太后现下说得好听,慈悲心肠留燕王妃性命,等风头一过直接密令王妃陪葬也未可知。
没人舍得亲女儿跳进火坑,推出苏玉瑶是不得已,也是太后对世家们的妥协。
谁教她不是亲生的呢。
“嬷嬷,让我自己呆会儿好么。”
“这……”
柳嬷嬷有些犹豫,她此行一来是替太后确证苏玉瑶的品貌脾性,结果当然是满意的,二来,也是怕女子想不开,今晚就要出嫁,新娘子上花轿前自尽了可怎么办。
按太后的暗示,就算姑娘寻死,也得进了燕王府再死。
苏玉瑶见老人不动,明白她的顾虑,回头又道:“嬷嬷办事不易,我不添麻烦,嬷嬷放心,不管如何,我想好好活下去。”
柳嬷嬷这才肯,松口任她:“……好吧,我正好也得准备你今晚的浴汤。”
苏玉瑶住的芳砎院,和太傅夫妇的居所离得很远。
她独自站在台阶上四顾青砖黛瓦,转折游廊,各种回忆片段如潮水翻覆。
以前她不懂为何正院旁带花园的天然居修葺了一年又一年,都没人搬进去,也不懂为何她努力在宫中茶宴上拔得头筹,父亲看着她的眼神全是惋惜,更不懂为何每年生辰,她高高兴兴吃着长寿面,母亲却背过身默默流泪。
现在明白过来,琼是真美玉,瑶是石之美者,石头再好,如何堪与玉比。
……
—
苏玉瑶的婢女宝筝回来时,恰好与去拿沐浴香粉的柳嬷嬷碰了个照面,小丫鬟福了福身后将院门关紧起来。
“小姐。”
苏玉瑶正在练字,问:“都换好了?”
宝筝从内侧胸襟袋里拿出一沓银票,双手捧着给自家小姐查阅,“嗯!
去的大孟当铺,多削了点价,好在换好了!”
丫鬟一大早出门,是听小姐的吩咐将闺房中成色好的珠翠玉饰,包括十数年积攒的生辰礼品等等俱都换了钱。
前路漫漫不可知,她没有嫁妆,身上有银两傍身总归是好的。
苏玉瑶接过数了数,做到心中有数,随即分了叠给丫鬟,“宝筝,你本是我在街上买回来的,没安奴籍,这些钱拿去开家铺子,别跟我去王府了。”
宝筝一听,方才还眼巴巴跟着数钱的杏眼倏红,瘪嘴哭腔:“小姐,奴婢死生都跟着您,您别不要我!”
苏玉瑶好声解释:“我进了燕王府恐怕再也出不来,你何必陪我。”
何必搭上大好年华,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