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田喜这么说,老皇帝突然发出道奇怪的笑声:“田喜,你是朕唯一留在身边的老物件了,朕还记得,当年你到朕身边,就是这么个性子,如今老了,还是这样啊。”
“老物件”
这个形容词古怪得很,田喜一时后背也冒了点汗,嘴上惭愧:“奴婢自小愚笨,都是陛下不嫌弃。”
“你老了还是这么副性子。”
老皇帝看上去也不像是要为难他的样子,叹了口气,“朕老了,却好像变得心慈手软了。”
田喜从前还能摸懂一点老皇帝的心思,这会儿却是摸不透了,试探着问:“您是想?”
老皇帝熬了会儿身上的病痛与药瘾带来的折磨,才吐出两个字:“先将德王关押诏狱。
彻查。”
钟宴笙一回到明晖殿,就把囚澜先生消息递了出去。
这个所谓的囚澜先生,就算不是安王,也得摸清楚来路。
不是安王的人也得是。
安王是老皇帝看中的继承人,不能留。
老皇帝
肯定也在查那个幕僚,他能忍受底下的人互相算计,但忍受不了算计到他头上,挑衅他的权威。
毕竟一个暮年浑身病痛的帝王,发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掌握不住手底下的人了,势必是会被激怒的,因为越到这个时候,他越害怕被人凌驾头顶,失去权力。
他已非壮年,垂垂老矣。
不过钟宴笙想归想,却没有把这些想法写在信里,只是一五一十地向萧弄描述了德王在老皇帝面前发的疯。
萧弄好像对把他带坏了格外自责,上次他说想扎老皇帝的小人,被萧弄抱到桌子上端端正正坐着,严肃地教育了半天,总结了一下意思就是:“扎小人交给我来做就行,你在旁边看着。”
只是变坏了又怎么样呢。
他不想被总是被萧弄抱着跨过泥潭,成为他的负累,更想拉着他的手跟他一起蹚过去。
哥哥希望他干干净净的,不要被那些世俗的事沾染到。
钟宴笙就在他面前乖乖的。
反正他就算不说,萧弄也会想到去做的。
钟宴笙这封信到了很快递到了定王府。
萧弄看完,仔细抚平信上褶皱,归进匣子里放好,头也不抬地吩咐:“王伯,可以放消息了。”
这个所谓的囚澜先生从未显露出过踪迹,不过捏一点假线索引向安王还是可以做到的。
王伯无声弯了弯腰,退出去传令。
与萧弄循着庄妃的线索去查钟宴笙,一路一直被老皇帝压制,先一步抹除线索那次相反,这次萧弄掌握着主动权,一个个钩子抛出去给锦衣卫。
番子查了两日,查到了一点线索,呈到了老皇帝的案上。
安王。
与此同时,都察院的御史们也炸开了锅,几十个御史集结着跪到了养心殿外,求见圣上,言辞慷慨激昂,要陛下处置德王安王,一群人在那念念叨叨的,赶也赶不走,打又打不跑,拔出刀来还敢往上撞,一个个的文人骨气不怕死。
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老皇帝案上堆着德王的口供,旁边放着锦衣卫探来的关于安王的情报,外面一群御史呼天喊地,嗡嗡嗡的闹个不停,老人抓着奏章的枯瘦手背青筋隐隐,浑浊的眼底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呼吸愈来愈紧促。
田喜见势不对,想要叫锦衣卫来将那群御史全部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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