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真人道:“姜凌其人自视甚高,仗着自己仙根奇绝,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我与她名义上同坐掌门之位,她又几时顾及过我?这种性子极强,事事争先夺势的人,是不会把心迹表在脸上的。”
“仙翁的意思是……”
“打从一开始,她应该就算出,那九天九地归元阵是必须牺牲入阵之人的。”
说到此处,玄牝真人不免唏嘘,左手一挥,便由金丝琴弦上散出九缕寒光,飘向四野,化作百余人形,“董芾一众诱来阳、妖、地三魔,我等将其压入阵中,那兕虎神君感知护法明王不测,便向世间邪魔精怪令,命他们攻向太和山。
一连三日,太和山一带灵光四闪。
万剑离心阵果真威力非凡,但有强攻而上的邪魔,死的死、伤的伤,入了夜便听得四面哀嚎阵阵。
兕虎神君号令他那些徒子徒孙本是理所当然,可正因如此,余下七个护法明王率弟子先后赶来太和山,岂非自投罗网?待兕虎神君赶到,十个护法明王已有七个被困在九天九地归元阵中。
另三个魔头眼见大势已去,在境魔大须弥万相功的掩护下逃脱了。”
顾乘风问:“我们长白山后山有块玄武石碑,据石碑记载,这次伏魔之战,正道死伤百余人,可当真?”
玄牝真人道:“太和山外死伤的弟子逾百,至于守在灵璧峰顶的二十余人,死者也有人了。
自贪狼洞被毁,那兕虎神君便匿在太和山中修炼魔功。
所以一入太和山地界,妙一谷内的邪煞之炁便助长他的法力。
至灵璧峰,他的修为法力已增长两倍还不止。
有这些死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仙翁方才说,祖师婆婆曾许诺,待兕虎神君陷入妙一谷底,为九天九地归元阵所困,阵内九人可全身而退。
可是后山的石碑上却写着,入阵的九人乃卫道牺牲,那兕虎神君入阵后,肉身并未湮灭,是阵中九人合后来失传的九宫伏魔咒方灭其肉身的。
难道这记载也有假?”
“哪有什么九宫伏魔咒?”
玄牝真人道,“你们仙家三派果真有这等说辞?”
“晚辈不敢胡言。”
“想来是入阵的九人死得冤枉,总归冠上殉道的美名,以慰余众罢了。”
玄牝真人如是言,顾乘风不便评说,只微笑点头。
他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既然眼前这位玄牝真人是重明观开宗鼻祖之一,为何后山石碑上竟无关于此人的记录。
本来这问题含在腮窝里,脱口便出,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出于谨慎原则,将它吞下肚去。
所以问不出口,一者,对方是位老前辈,若这问题触其痛处,自己身为后辈难免失礼,二者,从常理推测,这位玄牝真人定是被赤焰老母赶下山的,可纵然被赶下长白山,石碑上无所记载,悠悠众口是封不住的。
重明观传至顾乘风,不过五代,此等大事,总该有闲言碎语传下来才对。
既然这秘密封得如此严实,那么当事人不说,自己最好不问。
当然,话题一路顺下来,总要轮到此事。
玄牝真人说得轻描淡写,顾乘风也拿出“原来如此”
的神色,他说什么,自己便假意信什么,好歹不一声质疑。
“知秋死了,我心灰意冷。
虽然我一直怀疑知秋的死与姜凌有直接关系,然而拿不出证据来,我又怕当真冤枉了好人。
总之留在长白山时时睹物思人,不过一日日徒增伤感,我便下了山,云游四海,后来又辟出这玉尘山庄,倒乐得自在逍遥。”
玄牝真人说完这番话,长叹一声,再拨弄琴弦,只见一团磷火由指尖飘出,于一丈开外混作一位舞剑的女子。
那女子一袭荧光耀目的青衣,一双青绿素鞋,髻上系着朱红绳,垂下一尺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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