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记得师父飞升前夕,带我们上驼峰岭,将九霄玲珑子的秘密授予我二人。
她说你仙根虽非绝顶,仙缘却见涨势,我则正好相反,虽天资聪颖、仙根仙缘皆呈过人之相,却有大厦将倾之势,稍有不慎恐怕日后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济航真人思忖道:“师父的确说过这番话,不过师兄吉人天相,何必介怀于此。”
苍霞老人摇头道:“我近日夜观天象,现心、牛、虚、奎、毕五宿皆于我命卦不利,而且我仙根渐弱、仙缘日衰,飞升是没有指望的。
此次仙界大难,我定然凶多吉少,在劫难逃。
我们仙界三派自祖师先后飞升,一向多有不睦之处。
我担心重明、白泽二派不会竭尽全力应战。
届时邪魔大胜,万一兕虎神君冲破玄关,它定不会放过我们仙界三派。
到时候天下由邪魔统帅,人间免不了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既然我仙缘将尽,还不如……”
苍霞老人虽未言尽,济航真人却明白他的意思,忙说:“师兄是想以肉身炼入九霄玲珑子,封住九天九地归元阵的关口?此事万万不可。
那兕虎神君修自宇宙间邪浊之源,有不死不灭之灵,师兄遁入阵内,若叫兕虎神君施法困住,定然肉身尽毁,一旦肉身毁去,短则一刻,长则数日,你的元神灰飞烟灭是迟早的事。”
苍霞老人豁然笑道:“我们修道之人,虽各个都以飞升大罗金仙为任,其实纵观苍生万物,除了个人得失,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天地之大,无论凡人、草木、猫犬,哪个的生命又不宝贵,哪个的死亡又不可惜?若能舍我一人而换天下苍生之福,我形神俱灭又有何妨呢?”
济航真人望着师兄的面庞,不禁叹服,道:“师兄心系天下苍生,我自愧弗如。”
苍霞老人仰头望月,道:“仙家三派中,我们玄鹤宫力量最是薄弱。
重明、白泽二派如今只争个高下,来日未必不生出一家独存的野心。
我们玄鹤宫恰因势单力薄,反而有平衡掣肘之势。
师弟,若我当真闯不过此劫,待你执掌玄鹤宫,需时刻谨记,与那二派交往,强则疏之,弱则辅之。
若疏弱而辅强,一旦弱者亡,我们玄鹤宫离灭派之灾也就不远了。”
尽管苍霞老人做足了卫道牺牲的准备,翌日黄昏,追云子赶来丹霞山,与苍霞、济航二人共商降魔大计,听闻苍霞老人的打算,却泼了凉水。
他说:“你虽修为了得,有足够的法力将肉身炼入九霄玲珑子,我却担心,你并不能封堵那九天九地归元阵的关口。
我且问你,那兕虎神君魔法如何,你可见识过?”
苍霞老人道:“我入门之际,兕虎神君已被封压一百余年,自然不曾见识他的法力。”
“那么九天九地归元阵如何布阵,阵门玄机何在,你又是否尽知?”
苍霞老人道:“还望师伯赐教。”
追云子哈哈大笑,说:“你是刘师妹的长徒,仙根何其丰厚,天资何其出类拔萃?你一心克魔,我当然理解,可你身为玄鹤宫掌门,若贸然犯险,将掌门之位随意传于你师弟,那么来日玄鹤宫上下一盘散沙,或有灭派之虞,你又如何对得起你师父的嘱托?”
济航真人一时间面红耳赤,未待苍霞老人开口,道:“师伯此言有理,师兄还请三思。”
追云子又道:“两位师侄不必担心。
届时若邪浊之炁久聚不散,那兕虎神君破阵在即,便由我入阵稳住关门吧。
只是那九天九地归元阵变化莫测,法门刁钻无比,要入阵守关需看准时机,早一分晚一分,兴许都会枉费心机。”
至荧惑守心前夜,太和山已然煞炁腾腾,多路邪魔歪道聚在太和山附近,各有各的盘算。
有的笃定了兕虎神君出阵在即,守在太和山附近,只是想在魔尊面前露个脸,来日得些便宜;有的却因道行浅薄,单顶着顽皮劲儿,图个新鲜世面;自然也有妖怪奉了逃逸在外那些护法明王的命令,在太和山近旁接应,忠心的倒还尽职,多数却只想着自保,一旦护法明王失利,便溜之大吉。
其时逃逸在外的护法明王分别是天、境、人、妖、阴、病六魔。
这六魔徒弟诸多,徒孙更是难计其数,然而修为道行足够抵御太和山阴寒之毒的,只有天、境二魔的弟子醉仙姑和玉面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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